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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严尚心中苦笑,忽地对赵裕小心翼翼地掩藏他们之间关系的举动感到好笑。

他自认为他是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探子,殊不知太子早就对一切事情了如指掌了。

严尚久久未言,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孤猜猜,”宋晏储将笔搁在笔洗上,身子慢慢往后靠,慢条斯理而又一针见血地道:“赵裕是拿你母亲要挟你?”

严尚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宋晏储:“殿下……”他声音沙哑,素来铁血铮铮的汉子眼眶竟是有些发红:“臣——”

“不急。”宋晏储抬了抬手,在桌案上翻找一阵,拿出一张纸,递到一旁。

萧淮看着面前的纸张一愣,而后就见宋晏储的目光扫来,当即挑了挑眉,拿着纸张递给了严尚。

他这侍卫当的,怎么跟陈玉的工作差不多?他嘀咕着。

东西交给严尚之前,萧淮随意扫了两眼,不过看了两行字,眼睛就微微瞪大了一些,看着严尚的目光满满都是同情。

“殿下?”严尚拿着那张纸有些不知所措。

宋晏储缩在椅子里,冲他微微颔首示意:“林夫人当初也是大家闺秀,你就不好奇她当初为什么甘愿委身赵裕,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为什么?严尚咽了口唾沫,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

他娘当然同他说过。那时候外祖虽说只是个小官,但对母亲也是百般疼爱,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去给旁人当一个外室?

可无奈外祖身份低微,官运也是不济,在上位者夺权时被当作替罪羊,不得不担下了滔天的罪名,按罪当满门抄斩。母亲身为家中独女,不忍父亲受这等冤屈命丧黄泉,无奈之下只能去求曾对她暗示过的赵裕,以答应做他外室的条件,求他替外祖洗脱冤屈。

直到现在。

可殿下今日之言,是说此事其实另有隐情?

严尚颤着手,一点一点地把纸张展平放于面前。

宋晏储神情淡淡地看着,时不时眼神示意一下萧淮。

萧淮又不是跟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陈玉,哪能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要笔,随意把桌上的一支笔递给了她,却得了她一记白眼。

萧淮摸了摸鼻子,毫不心虚。

严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慢慢抬头,眼中泛着滔天的恨意:“殿下……这上面所言,皆是真的?”

宋晏储最终还是自己动手端了一盏茶过来,她轻轻抿了一口,神色平淡:“孤骗你作甚?”

严尚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他垂眸看着那白纸黑字,只觉得满满都是讽刺。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假的。

若这是真的、若这是真的……

外祖当年的冤屈、母亲这些年受得苦,且不都成了笑话?

他捏着纸张边缘的两根手指死死地用着力,骨节处都泛起了青色,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萧淮在一旁看着,心里啧啧了两声。

任谁知道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所感激的人其实都是一场笑话,一场早就被事先设定好的阴谋,都会如此吧?

严尚手掌一点一点攥了起来,那张写着刺眼内容的纸别他攥入掌心,揉成了一个球。

严尚闭了闭眼,声音嘶哑:“殿下想让臣做什么?”

宋晏储手指轻轻敲着桌案,目光在他苍白的面上游移,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孤不需要你做什么。”

严尚愣愣抬头。

宋晏储:“孤将此事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当年真相。让你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殿下……”严尚讷讷开口。

“赵家在打什么主意,孤也能猜出来。”宋晏储慢条斯理开口:“你是个聪明人,办事妥帖,也是孤最信重的。孤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皇宫里恶毒纸张皆是上等的宣纸,柔软细腻。可严尚却觉得手心里的那张纸团满是棱角,仿佛能扎进人的心理。

他抬头,一字一顿:“承蒙殿下不弃。”

宋晏储面色缓了些许,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充满距离感,而是真切了许多:“且先回去吧。”

严尚愣愣点头:“谢殿下。”

他默默转身,在离开书房之前似是了什么又停下脚步,低声提醒道:“……赵妃娘娘如今身怀有孕,赵家野心勃勃,日后怕是还会有别的手段。殿下当心。”

宋晏储倒是颇为诧异,面上的神情柔和了些许,她道:“孤自有分寸,崇之也要尽快振作起来,孤身边可离不开你。”

严尚勉强笑了笑,又拱了拱手,转身退了下去。

书房内慢慢安静了下来,萧淮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开口问道:“殿下是何时知道这件事的?”

宋晏储轻轻叩着桌面:“回京那日吧。”

萧淮一愣,看着她的目光明显带着讶异。

回京当日就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太子这两年哪怕身处江南,但对京城的掌控也是从来没有松懈过。从回京之初那一个妓子就能查到赵家头上,再到现在的严尚一事——

也是,要是对京城掌控不够,她又怎么能及时保下岑蕴和?

萧淮轻笑,意味不明:“殿下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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