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用过晚膳,天色已经黑了。小院虽然不大,但一直为严尚留有一个房间。严尚随着母亲在外头走了走消了消食,送她回房歇下,这才回了自己屋。
盈盈地烛光下,白纸黑字显得更加清晰。
外祖当年被人当做替罪羔羊背了黑锅,不是因为运道不好,而是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赵裕在谋划。
为了他的母亲。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冷色。
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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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磐回到家时已是黄昏。他刚踏进家门,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
聂磐额角青筋抽了抽,无奈至极地朝着自家儿子院子走去。
“轻点,轻点!哎呦喂!你想疼死爷啊!”
“疼疼疼!轻点!”
“嘶——”
刚一走进院子,夸张地的唤声就传入耳中。聂磐眉头紧锁,推开门一看,就见自己儿子跟条鱼似的软趴趴地趴在榻上,见到他也只是抬了抬头,无精打采地唤了声“爹”。
聂磐目光往下划过,就见聂怀斌裸着的上身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的地方。他眸光一凝,即将脱口而出的训斥也在一瞬间变了道:“你今日不是去了东宫?这是怎么回事?被谁打成这样了?”
他在想莫不是他这个糟心儿子做了什么事连素来好脾气的太子都忍不住了,以至于让人把他教训了一顿。
“不是,”聂怀斌挥了挥手,想到今天发生了什么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嘟囔道:“我这是跟人切磋,不小心伤成这样的。”
“跟人切磋?”聂磐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他想了想道:“你是跟卫林打起来了?”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好歹也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东宫里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也就太子卫率卫林了。
可卫林那小子他也见过,行事向来沉稳,他儿子这是做了什么事把人招惹了,被揍成这副模样?
聂怀斌否认道:“不是他。”
“不是他?”聂磐讶然:“东宫还有谁身手这般好,能把你打成这样?”
聂怀斌:“太子新招的一个卫率。”
“新招的卫率?”聂磐想了想:“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聂怀斌大大咧咧:“叫萧淮。”
聂磐一顿。
聂怀斌丝毫没意识到不对,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抬眼看见自家老爹的表情,哪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当即笑着道:“嗨呀,虽说名字一样,但肯定不可能是西州那位!”
聂磐却想到了最近听到的那些传闻,脸色有些僵硬:“怎么不可能?”
聂怀斌言之凿凿有理有据:“那一个执掌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怎么可能会来京城当一个太子卫率?边关那么大的地儿,作甚想不开要来京城糟蹋自己?”
聂磐脸色越发僵硬,他看着自己洋洋得意没心没肺的儿子,忽然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当初陛下为太子挑选伴读的时候把这糟心货送了过去。
自家儿子虽说二了点但好在待人真诚,对太子也算忠诚。以后有太子护着,想来也不至于真成个傻子被人欺负。
第33章长公主
太子遇刺一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各官员纷纷夹着尾巴做人,就连最知名的那些纨绔也被长辈拘在家里,生怕在外面在闹出什么事让他们家成了出头的椽子。
皇帝那日大发雷霆,将调查之事交给了聂磐之后,每日上朝都是沉着张脸,朝臣们见状一些小事都不敢上奏,恨不得自己成为一个隐形人。
直到聂磐查明了刺杀的背后真凶,上禀皇帝之后,文武百官听着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思议。
只因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一个跟太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官,礼部员外郎,袁弘。
而这件事,查到底,竟还跟两年前被太子害死的孟大儒孟开鸿有关。
武将还好,文臣听闻此事,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一声。
当年孟大儒德高望重,名满天下,天下学子无有不敬他仰他者,只可惜两年前他不知因何得罪了太子,被太子逼死在大狱之中。
一代大儒,死无其所,怎能不让天下学子唏嘘慨叹?
可太子是国之储君,是皇帝唯一的子嗣,文人们就算再痛恨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怎么样。皇帝狠下心把太子下放到江南两年思过,虽说明白人都知道这哪算是思过,这不过是陛下借机让太子养养身子罢了,但对天下文人来说,也算是一个解释了。
如今殿下回京,文人们虽说看她不顺眼,但都默契地选择装聋作哑,不再提此事,毕竟一个是已经死去的大儒,一个是一国储君,国之根基。那些文人们虽说可能迂腐了些,但还是明白是非的,孰重孰轻,也不必多言。
原本他们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便可,可谁曾想这次又出了这么一件事!
袁弘当年已过而立,却还是屡试不中,就在他灰心意冷之际,他遇到了孟大儒,在孟大儒的几番点拨之下如拨云见雾,当即茅塞顿开,中得了当年的贡士,并在后续的殿试中,因着有孟大儒指点过得经历在,得入二甲之列。
也就是说,袁弘的仕途之路,是全靠孟大儒才能走得如此平坦。
当年孟大儒身陨,袁弘惊惧过度,当即晕死在官府中。后来得知孟开鸿是被太子害死,更是大吼让太子给一个交代,全然不顾自己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