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换好衣服,正散下鸦羽般的长发用棉布擦干,外面的门就被敲响。
“咚咚。”
她赶忙抓过一旁的发带,随意地绑着,理了理衣裳,上前将门打开。
她的身形并不如京都中的女子那般纤瘦,反而是纤秾合度,恰到好处,细麻布穿在她身上,也是别有风姿。
身后的如缎般的长发由青色的发带随意绾起,透着一股慵懒惬意。
季宴淮将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递到她眼前,棠棠正要抬手去接,可他手一偏躲开了她,“烫。”
便不由分说地端着那碗姜汤踏进了她的屋子。
“哎……”棠棠抬手正想阻止,就见他搁下汤碗转身就出来了,对上她的眼神,微微歪头,有些不解。
“没事……”棠棠有些尴尬,为自己的自作多情,阿宴的行为举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之人,怎么会对她这个乡野丫头别有用心。
季宴淮看了她一瞬,点了点头,“小心烫,等晾一会儿再喝。”
说完,便要抬脚出去。
棠棠看着他挺首往前,突然瞥见他湿透的肩膀,“你怎么湿成这样……”
话刚一出口,便想起自家那把油纸伞并不足以遮挡两个人,她身上的褂子一点没湿,那阿宴肯定是将伞全都倾斜到她这边了。
“你快把这碗姜汤喝了,再去把衣服换了。”棠棠急忙说道。
季宴淮回头弯唇一笑,正想说什么,“阿嚏!”
便是一个响亮的喷嚏,而后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棠棠,转身就要走。
棠棠连忙几步上前隔着衣裳拉住他的手腕,“跑什么,你才刚好,可不能再着凉了。”
季宴淮与她对视一瞬,而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棠棠这才笑起来,一双杏眼弯弯如月钩,拉着他往桌边放着的姜汤走去。
她没瞧见,身后的季宴淮盯着被她握住的手腕,唇角微微勾起。
东方泛起鱼肚白,不过一瞬,一束带着暖意的光从云层一跃而过,落在黛色的瓦沿上,成了冷白光晕。
棠棠昨日从白马村一路走过来,身上有些疲累,今日就起得晚些。
刚一睁眼,就听见外面院子里“刷刷”的扫地声。
她抓起一旁的衣裳套上,又将散落的头发用一根海棠花木簪绾上,这才打开了门。
太阳已经越过了山头,光辉洒过院中那棵张牙舞爪杏树,朦胧的光影便落在底下的少年脸上,像是精巧别致的花钿。
只是他手中那把破破烂烂的扫帚看起来有些滑稽。
“阿宴。”她轻喊了一声。
季宴淮望过来,看见她站在门槛前,把手中的扫帚放到墙角,又从井里打了些水上来放在一旁。
“快来洗漱,可以吃饭了。”
棠棠看着他做的那般熟练,原本还有些感动,可他这话一出,一张漂亮的小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阿宴,等我来做就好了……”
季宴淮听见她的话,嘴唇一抿,瞧起来有几分自责。
他的长相其实有几分妖冶,眼尾上翘,嘴唇红润略薄,眼下还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可此时耷拉着眉毛,神色懊恼,倒像是刚刚下山懵懵懂懂闯了祸的小狐狸。
棠棠有些尴尬,虽然阿宴做的东西难吃了些,可好歹也是人家一早起来忙活的,自己睡得这般晚,怎么还好意思嫌弃人家煮的难吃?
可她还没开口,阿宴就已经转身进了厨房,让她想道个歉都没机会了。
棠棠连忙走到大树下,麻利地洗了脸。
小小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两碗白米粥,两碟小菜,还有几个她昨日蒸的白乎乎圆滚滚的馒头。
她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可爹爹留给她的银钱,就算她什么也不做,也足够她过完这一生,更何况她还偶尔给药铺卖些草药,因此平日里在吃食上也不委屈自己了。
季宴淮已经坐下了,见她过来,递给她一双干净的竹筷。
棠棠接过来,看着他欲言又止,可他十分优雅地将馒头掰成小块喂进口中,时不时低头喝一口粥,也不同她说话。
她只好放弃了。
尽力忽略掉粥中褐色的杂质,和那焦糊的味道,棠棠只小口小口吃着。
对面的少年优雅得体,目不斜视。
她又突然觉得有些憋屈,自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米啊柴火啊,都是她的,连他都是她捡回来的,怎么自己还不能嫌弃他做的东西难吃了?
她的表情实在难看,季宴淮忍不住了,拿过她手中的粥碗,递给她一个白白胖胖的馒头,“吃这个吧。”
自己的碗蓦然被人拿走,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被粥烫红的唇如同一颗熟透的果子,红润晶莹,上面还沾着剔透的米汁。
季宴淮一声轻笑,刚刚心中的烦闷烟消云散,他俯身渐渐靠近她,然后在她瞪圆的杏眼里,伸出手将她唇角的米汁轻轻擦去。
棠棠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拂开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看着她惊恐的眼神,季宴淮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无辜地伸出手指,让她看上面的米汁,“我只是看你唇角沾了东西……”
棠棠皱眉打量着他的神色。
季宴淮也无辜地与她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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