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坐在榻上,听着她们一边笑着一边和她说话,托着下巴,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元宵呢?”棠棠在屋中看了一圈儿,问道。
“姑娘不知道,自姑娘走了,元宵便日日不见影儿了,有时候早上才能见着它。”兰叶端了一个描金花鸟木盘进来,笑道。
以往在桐花村,谁家养了猫,也是这般的,每日不见影儿,有时饿了累了才回来一趟,不过,元宵能抓住小鸟老鼠吃么?
她想着元宵白滚滚的身形,有些担心地想到。
“等太阳落了,出去找找吧。”棠棠道。
众人知道棠棠喜爱元宵,便也没拦。
如今已经到了六月,外面渐渐炎热起来,长宁殿郁郁葱葱,偶尔的蝉鸣刚刚冒头,便被几个拿着长杆的小宫女给粘了下来。
昨日夜里睡得不安稳,这会儿被从雕花窗内进来的阳光一照,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如小鸡啄米似地一点一点。
兰芽端着茶水刚进来,就看见棠棠趴在小几上睡着了。
御书房内。
御案后的永安帝垂眸,手中拿着一本奏折,室内一片静谧。
季宴淮并没有出声,安静地等着。
等永安帝看完,抬起头来见着一旁恭顺的季宴淮,刚刚冷峻的神色有所松动,嘴角挂了一抹柔和的笑。
“太子,你的腿可好些了?”
“回父皇,儿臣已经大好了。”季宴淮上前一步,温声回道。
永安帝看他行动无碍,便点了点头,“虽已大好,平日里也还要多注意些。”
“是,父皇。”他躬身道。
“既然你已经回来,过几日便帮朕去办些事情。”永安帝道。
季宴淮点头,“是,父皇。”
而后又问,“不知父皇要儿臣去做什么?”
永安帝听他答应的那般快,还以为他不会问,心中还觉得有些奇怪,如今季宴淮一问,他倒是好心情地和他打起了哑迷,“过几日再说吧。”
季宴淮也十分配合地和他如平常父子一般说笑了几句。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朝永安帝道,“时辰不早了,儿臣先行告退。”
永安帝点了点头。
季宴淮正要退下,就听他突然道,“太子,你知道老三被禁足了么?”
他回头道,“听说了。”
永安帝定定看着他,问道,“那你怎么看?”
季宴淮心中好笑。
嘴上却道,“父皇罚三弟,想来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父亲罚儿子,也是拳拳爱子之心,儿臣没什么看法。”
他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畏缩谄媚,好像不论何时,都是自成一股气派。
“你和你母妃很像。”永安帝默了一刻,突然出声道。
季宴淮心中不耐,却做出一副伤心怀恋的姿态来,“可惜我与母妃相处不多。”
永安帝看他垂下的眸子,心中又多了些愧疚,当年皇后做下那般歹毒的事情,可因她有太皇太后的懿旨,他不能将她废黜,反而是惊月,身子亏损,早早离他而去。
皇后对惊月恨之入骨,想来对太子也是多有为难,难为他长成这般乖顺的模样。
“你母妃是个很温柔的性子。”他眼神虚虚落在季宴淮身上。
宁妃的确是个温柔的性子,不过她的温柔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因此,他不想在这里陪着永安帝怀恋她。
见季宴淮不说话,倒是一副伤心的模样,永安帝很满意。
“今日回来的匆忙,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是,父皇。”季宴淮垂眸,恭敬地退了出去。
暮阳斜沉,余下的光辉落入微卷的云层里,或橙或红,镶金带玉。
长宁殿最后一缕裹着温度的阳光退出了朱红墙外。
“姑娘,要不我们先回去,元宵明日清晨就会回来了。”兰枝看着弯腰在丛棘里四处寻找的棠棠,说道。
棠棠摇头,“还早呢,等会儿天有些微黑了我就回去了。”
元宵平日里憨憨的,万一在外面抓不到老鼠小鸟怎么办。
兰枝和兰芽对视一眼,自知劝不回她了,便招呼着身后一众宫女太监跟着棠棠一起找。
长宁殿偌大,更何况元宵是一个小猫,轻松一跃,便也能出去了,外面的侍卫也不可能拦着一只小猫不让出去。
一众人将墙角较为茂盛的草丛都翻开来看,也没见着元宵。
“姑娘,元宵可能不在长宁殿了。”兰芽说道。
棠棠蹙眉想了一瞬,不等兰芽反应,便转身朝长宁殿的大门而去。
“殿下吩咐,姑娘不能出去。”
不出所料,门口的侍卫如一个尽职尽责的门神,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她。
棠棠抿了抿唇,暗咳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时辰不早了,我去接季……太子过来用饭。”
响亮却气势不足。
不过,唬这些前些日子刚刚被同伴告知太子殿下曾亲自背着这位姑娘的侍卫是足够了。
他们面面相觑。
殿下曾说过不许姑娘随意出长宁殿,可如今姑娘是亲自去接太子殿下过来用膳,应该,不算是随意吧……
站在最前面的侍卫察觉到身旁同伴的退缩,又发现自己此刻孤身一人挡着那位姑娘,他也有些心虚地缩了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