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见京城里都传疯了,皇后娘娘要为太子殿下选太子妃,就因为知道小姐跛脚了,不能堪当大任。而且,往日里来丞相府最殷勤的太子殿下,至小姐跛脚的谣言传出去以后,殿下可一次都没有登过丞相府的大门。如今,真相传出去,当真是令人发笑。”
“可是小姐压根没跛脚,那皇后娘娘依旧可以选择小姐做太子妃呀!”
“你懂什么,你以为皇后娘娘中意小姐,老爷就舍得让小姐嫁入东宫?别逗了,老爷可宝贝小姐了,定然不会叫小姐受委屈的。”
“那倒是,怪不得夫人让小姐乘坐马车到晋城游玩些时日再归,想来也是避开京城里的流言蜚语,顺道让小姐散散心。”
“哼,这会知道真相的人,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丞相府内的细作,很快就将白筠身体康健的消息递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丞相府外莫名地聚集了诸多围观群众,
本是丞相府小姐寻常出游的日子,硬是造成了交通堵塞,可见有心之人还是多的数不清,非要眼见为实。
白筠被墨兰一路搀扶着缓缓走出府,若无其事地登上了马车。
忽地恰时一阵清风拂过,将她的帷帽带了起来,露出平静的脸颊,只见她神色无常地进了马车。
众多看客,这会是不相信也不行了,若有心之人硬要胡扯刚才登上马车,戴着帷帽之人不是丞相府大小姐,如今还有谁相信啊?
如今白筠康健的消息终于是落实了。
看戏的人不消一会儿,也就散了,各回各府,汇报主子。
坐在马车里的白筠,知道这一个坎迈过去了,亦是松了口气。
静悄悄的马车里,她不敢有所动作,只是机械似得用着手指,恋恋不舍地抚摸着佩帏上的两条鲤鱼,神色渐渐染上悲哀忧愁。
娘亲虽然让丫鬟隔窗提醒她面对现实,却没有说错,涵哥哥贵为储君,是断然不会为了她拿前程作为赌注。
他从来就不是赌徒,相反的是,他性子沉稳内敛,遇事处变不惊,终是占据最有利的位置。
所以,她成了弃子。
嘴角噙着笑,却带着分外的苦涩,也不知道是泪水的咸味,亦或是心底的酸楚。
往事如走马灯上穿梭不停的戏影,让她恍惚了半天。
好半响才似醍醐灌顶,由梦中惊醒。
这些年,她是否如戏子般演绎着一场黄粱美梦,终于戏散了,人也散了。
忽地,发自内心的想笑,也就肆无忌惮地笑了,笑得像个傻子。
血与泪的交织,终究化作腐朽的青春。
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耳边听着城门严查的侍卫盘问的话语声,最后一次摸着香囊上的两条鲤鱼,毫不犹豫地将它从车窗掷了出去……
*
东宫里,初童掐着时间,返回复命时,如实按照皇后娘娘的交代汇报道:“奴才已经将信送予到白大小姐手中。”
“筠筠说了什么?”太子语气迫切地追问道。
初童恍惚地过一遍天子的心思,挑了个折中自认为完美的答复回道:“白大小姐说,会等殿下。”
然而,太子却沉默不语地瞅着他,目光有些寒凉。
初童愣了愣,心虚地低垂下头,不敢多言一句,头顶上突然传来太子凉薄的嗓音:“是母后取走了信?”
……
听闻这话,初童不由得冷汗淋漓,不敢作答。
太子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望着西城门的方向喃喃自语道:“筠筠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第38章
那块阴刻着优美牡丹花茎纹的玉佩, 在阳光的折射下反射出温润的光华, 白筠仰头看着逆着光在空中打着旋的美玉,思绪还没能从那段久远的往事中抽离开来。
丞相夫人还没走进白筠的闺房,就看见她手里高举着牡丹花玉佩,沉默地注视良久, 只觉得这块玉佩异常眼熟。
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才醒神,快步走到她的跟前, 将玉佩拿到自个手心里, 摆弄着细看后,方才惊讶道:“咦,筠儿,这不是你祖父送给你的牡丹花玉佩?娘记得上次你爹追问的时候,你还说弄丢了, 因此被你爹责罚,跪了一宿祠堂, 如今竟是寻回来了?”
眼见娘亲也在为她寻回玉佩而欣喜庆幸, 她的嘴角不自主地微微勾起。
白筠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心, 仔细端详时, 那抹久违的笑意染上眉梢:“我估计是三年前那次在宫里遇险时弄丢了, 期间涵哥哥一直记挂在心, 竟然还派人替我寻找。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是让涵哥哥给寻回来了,今儿一早, 涵哥哥亲自将玉佩送还到了我的手中。”
这个答案真是令丞相夫人始料未及。
三年前丢失的玉佩,太子殿下竟然一直记挂在心?!
还给寻回来了!
究竟是记挂着玉佩?
还是记挂着持有玉佩的人?
丞相夫人身为过来人,还是个知情的局外人,能不明白其中的含意?
筠儿都离京三年了,才刚回府,太子殿下眼巴巴送还玉佩,重新博得好感,其中意图那是再明显不过。
丞相夫人每每想起她的掌上明珠,被一匹狼崽子惦记着,随时有可能被叼回狼窝,就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