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动他们在特定时期站出来给汪晓来个落井下石,或者站出来两不相帮,只稳定朝局,那可不难。
萧承摇了摇头,道:
“不了,还是得我亲自去。至于别的,我可没有那么心大,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你今日先回去吧。”
萧承今日来就是打算直接摊牌的,只要看到杨玄琰忠心值大幅度掉下,他可不会还留着杨玄琰。
对于能够在汪晓眼皮子底下发展出自己人手的萧承,郭解自然是极为信重敬畏。听到萧承这么说,他便也没有再多话。
“是,公子还请万分小心!”郭解拱手道。
萧承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身形飘然而去,就这么明晃晃地飞进了杨府之中。
杨府的宅子其实不算小,三进的宅子。内里没有什么金碧辉煌,飞丹流阁。亭台楼阁,只称得上雅致淡然,一眼望去,便知是正经文人的院子。
萧承身形于夜幕之中一晃而动,悄无声息地便来到杨府后宅。他耳尖一动,便听到其中一处亮着烛火的院落中,传来了对话之声。
“……今日三女出嫁,你怎的这般愁眉苦脸?”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
屋中,相貌俊朗,气质出众的中杨玄琰,先是沉默一阵,随后响起一声长叹。
“三女皆是高嫁,只担心日后有了委屈,不敢告诉家中。”
杨夫人闻言,却是温声宽慰道:
“夫君考虑,自然是比妾室周全的。几个女儿这般相貌,若是嫁于寻常人家,方才是取祸之道啊!只要女儿女婿们夫妻和睦,偶尔受些委屈不算什么的。”
杨玄琰闻言,勉强一笑,忍不住道;
“唉,就算如此,玉奴的婚事又该如何?我将中庆城中的这些权贵子弟翻了个遍,也不过挑出三个还算成器,人品也行的。玉奴的婚事,怕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可偏偏她的容貌,又是众女儿中最出色的……”
“玉奴才多大,等上两年又怕什么!而且京中的子弟,我倒是也听过不少成器的,何以这么担心。”温婉妇人笑着道。
杨玄琰眉头更紧,轻叹一声道:
“是有成器的,但那些都是太师麾下心腹家的子弟……唉,你不懂的。”
杨玄琰顿了顿,强笑着拍了拍杨夫人的手,道
“好了,还请夫人去为我准备些吃食吧。晚饭时心神不定的,倒是没吃什么。”
杨夫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到杨夫人走出书房,杨玄琰又是低头扶额,幽幽长叹。
有些话,他是没有对妻子明说。他之所以这般忧愁,倒也不全是因为女儿们的事情。
三个亲家,都是九卿级的朝臣,有些常人难以得知的事情,自然也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就比如,当今陛下,因一场大病,成了个憨傻之人。是太师汪晓,为了稳住国中局势,这才下令封锁消息的。
杨玄琰受的是儒家的教育,自然秉持忠君理念,心中抱着效忠帝王,辅佐其成就伟业的念头。
可是为一个痴傻之人效力,哪怕他杨玄琰自幼读得是儒学典籍,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不甘心。而转头效忠
也便是因为此事,他这些时日来郁郁不乐,愁眉不展。
就在这时,杨玄琰似觉一阵轻风吹开了房门。他抬头望去,就见一打扮贵气,气质堂皇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
杨玄琰眼睛一睁,忽的站起身来,高声喝道:
“你是何人!”
萧承嘴角轻笑,抬手道:
“嘘声!”
随后,他直接取出随身带着的印玺,朝杨玄琰抛了过去。
杨玄琰见萧承抛出个东西,还以为是扔出了什么暗器,吓得就地一滚,直接滚到墙边起身,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
萧承嘴角一抽,望着有些狼狈的杨玄琰,面色略带尴尬地指了指杨玄琰的书桌之上。
杨玄琰余光一撇,就见一枚小小的螭虎钮金印,静静地立在书桌之上。顿时之间,杨玄琰整个人为之一愣。
第四十四章这又是这么了?
“老爷,刚刚是您喊的吗?可是出什么事情了?”这个时候,就听到书房之外,有杨家仆人匆匆赶来,在门口急声道。
杨玄琰皱着眉犹豫片刻,方才沉声回应道:
“没事,应当是你听错了。”
门外的杨家仆人闻言,连忙惶恐道:
“老爷恕罪!”
“退下,没我许可,不可靠近书房。”
“是。”
萧承听着门外远去的步伐,扭过头,对着杨玄琰点了点头,笑道:
“深夜造访,杨先生勿怪!”
杨玄琰手握手中长剑,站在原地,双眼阴沉不定地打量着眼前的萧承。犹豫片刻之后,他狠狠一咬牙,迈步走到书桌前,捡起书桌之上的那枚金印。
翻过金印,骑上篆刻的“天子行玺”四个小字,映入杨玄琰眼帘。
瞬间,杨玄琰双手一颤,眼睛瞪大,猛地回头看向萧承,一脸震惊之色地道:
“这、这,你到底是何人?”
萧承淡然一笑,整个人大刀阔马地坐在身后的椅子之上,随手揭开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了自己还有些稚嫩的面孔,昂然道:
“云国第二十三代宗室子,萧承。”
杨玄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萧承,嘴里喃喃道:
“第二十三代宗室子,萧承……”
随后,杨玄琰双眼一瞪,抬起手中长剑,剑尖不断颤抖,口中怒斥道:
“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假冒当今陛下,不怕死罪吗!”
萧承神色不变,淡然道:
“你不认天子行玺?那你说,要什么证据。”
杨玄琰眼见面前的少年,大刀阔马地坐在椅子上,虽是抬头看着他,但睥睨凌厉的双眼,却好似坐于龙椅之上,高高俯视殿中群臣一般。一身气势,如渊似海,令人心中不由生畏。
杨玄琰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口中不由喃喃道:
“可、可当今陛下,不是、不是……”
萧承闻言,不由轻笑一声,道:
“有人告诉你,朕是傻子了?也是,几个亲家都不简单,知道也自然。”
怪不得半个月前这杨玄琰的忠心值突然下降呢,也是,但凡谁知道自己有心报效的皇帝是个傻子,心中也自然会动摇的。
说到这里,萧承站起身来,上前接过杨玄琰已经抓不稳的手中长剑,道:
“若非如此,太师可不会给朕积攒实力的时间与机会。”
杨玄琰站在原地,依旧一副反应不过来,惊诧疑惑的模样。
萧承见状,眉头一挑,道:
“还是不信?若不信,可记下朕这相貌,去问问你那几个亲家便是了。”
杨玄琰喉咙一动,看着萧承,涩声道:
“这要我如何相信?我并无官身,也非权贵,若真是陛下,要入的也是当朝大臣的府邸啊,来我这宅子,又是为何?”
“这朝中的百官,但凡敢为朕说话的,只怕早就被赶回了老家,或是找了个借口下狱问罪了。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些墙头草。朕要是敢上他们的门,估计他们第二天就能把朕给卖咯。”萧承忍不住自嘲道。
“那您怎么知道我不会把您给卖了?再说了,就算我有心报效当今陛下,可我身无一官半职,也是无能为力啊!”杨玄琰又问道。
“可是你那几个亲家,不就能够帮到朕了?”
杨玄琰皱起眉,连连摇头,极为清醒道:
“您高估我了,不过嫁了女儿而已,做了个表面亲戚。这种高门大户,绝不可能因为儿女之事,便影响了自家的决策。”
萧承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不需要他们转投朕,只需要在关键时候,他们或是袖手旁观,或是推波助澜便可。”
杨玄琰闻言,当即沉默下来,不再询问。
萧承耳边突然一动,听到了正靠近书房的轻柔脚步之声,便再次开口道:
“无妨,要你这么快便相信朕的身份,也是有些强人所难。这枚天子行玺,便放在你这里。你若是有心报效,时机一到,持此金印,劝劝你那几个亲家,若是朕能重掌大权,便有你杨家的一份功劳。”
这天子行玺,其实只剩下个证明萧承身份的作用,旁的根本没用。留下来,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说完,萧承一挥衣袖,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窗户,整个人纵身一跃,便借着极高的轻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书房门被再次推开,杨夫人端着酒菜走进,一眼便看到手持长剑,衣冠略微凌乱的杨玄琰,不由得惊愕道:
“夫君,这是在做什么?”
杨玄琰一愣,随后苦笑一声,道:
“练练剑,舒展手脚。”
“哪有在书房舒展手脚的?更快吃些东西吧。”杨夫人嗔怪道。
杨玄琰点了点头,道:
“好,夫人先去休息吧,我这书还没读完。”
杨夫人也知道自己夫君这段时间心烦,也便没有坚持,叮嘱几句便走出了书房。
坐在书房之中,杨玄琰拿出萧承留下的金印,脸上浮现犹豫之色。
如今摆在杨玄琰眼前的,便只剩下两条路。
一是藏好金印,以待时机。万一有天,局势大变,这东西可助他践行自幼所学,辅佐君王,重整朝纲。
二就是拿着这东西,交到太师府。虽违背他心中理念,但却是能一朝富贵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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