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是骑兵,而非是马匪,是因为这支队伍之中,个个身着皮甲,持刀负弓。行进之间,亦有阵容队列,一看便知是军伍之人。
中年人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骑兵队伍,童孔一缩,勐地道:
“速速派人,去告知我等使团身份,避免冲撞。另外下令,让士卒们借由车马构筑防御,小心戒备!”
榆勒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道:
“叔叔,这是为何?咱们此前和吐蕃赞普弃聂岐告知过,要借道吐蕃前往云国,弃聂岐也是点头同意了的。只要带着国书证明自己身份,这些吐蕃兵马必然不敢……”
话没说完,中年人便忍不住高声打断道:
“快去!”
榆勒闻言,顿时将话憋了回去,转而应道:
“是。”
在中年人的呵斥之下,疏勒使团立时动作起来,一边派人前去通禀身份,一边借由使团队伍之中的马车,就地构筑防线。
而对面的吐蕃骑兵,此时也注意到前方那规模不小,车马众多的使团队伍。
领头的吐蕃司本,顿时抬手示意麾下放缓马速,对着身边部族兵马,朗声笑道:
“龙神庇佑,今天看来是别有收获啊!”
这个时候,被派来告明身份的疏勒国士卒,携带着疏勒国书,用还算流利的吐蕃语,高声喊道:
“我们是西域疏勒国使团,借道吐蕃,前往大云朝贡。这是贵国赞普盖印的文书,还请莫要冲撞!”
羊同部首领,此前接受了大云国的册封。而出发之前,疏勒国也得到了吐蕃赞普弃聂岐的同意。按理说,无论撞到哪方势力,都不用担心出事。
此言一出,顿时有人,对着领头的吐蕃部族司本劝道:
“司本大人,两个月前,疏勒国的确递交过请求借道的国书,也得到了了赞普的同意……这到底是一国石头图桉,只怕是不能动手了。”
听到手下的劝谏,为首的吐蕃部族司本,顿时冷哼一声,直接抽出马上的长弓,对着手持国书而来的疏勒国将士就是一箭。
箭失射出,那名疏勒国士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自疾驰的马上翻滚落下。
吐蕃部族司本冷哼一声,道:
“好了,这下就没有国书了……”
“咱们部族出兵这么长时间,与羊同部每日摩擦不断,却依旧没有等到大战的发生。这没有一丝斩获,也没有抓到俘虏,却还要白白损失粮草、军械。好不容易遇到一只肥羊,难道就凭赞普的一册文书,就要我放弃?”
说到这里,他当即抽出腰间的刀刃,斜指前方疏勒国使团,对着手下部族骑兵高声喝道:
“杀了前面的人,抢夺他们的财宝!”
他手下憋闷了许久的骑兵们,闻言亦是精神一震,暴喝一声,抽出腰间兵器,原本已经慢下来的马速再次一提,朝前方疏勒国使团杀去。
疏勒国使团之中,眼看着前方的吐蕃骑兵杀气腾腾地冲来,少年人榆勒双眼瞪大,惊呼道:
“为什么会……”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腰间镶嵌宝石,华丽锋锐的弯刀,叹息道:
“傻孩子,我担忧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匪类。吐蕃制度如此,赞普弃聂岐对各部族的掌控力一直不足。如今羊同部领地又乱了起来,自然约束力更差了。”
“总之,若战况不利,你就逃跑,我会拼死为你断后的……带着贡表国书,朝东南方向跑,去羊同部之中,请他们派人,护送你回国!”中年人压低声音,仔细叮嘱道。
两边相比,人数相差不大,护送使团的疏勒国将士,也是久经战场的精锐。可对面,到底是骑兵,冲阵而来,相差无几的人数、临时构筑的防线,只怕真不见得能够抵挡下来。
少年榆勒,虽出身疏勒王族,年纪也轻。可疏勒国国情特殊,这些年来战事不断,倒是也经过颇多历练。此时面临如此危机情况,他竟然还算冷静,毫不拖泥带水地道:
“好!”
数百骑兵疾驰而来,亦有不可阻挡之势。
就在疏勒使团上下,心中一沉,已经打算决死一战之时,忽然有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羽箭划破空气,攒射而来,覆盖在吐蕃骑兵头顶之上。
面对这精铁箭头,吐蕃骑兵身上,这原本只能抵御骨箭、生铁箭头的简薄皮甲,根本没有起到丝毫的防护作用。
数十吐蕃骑兵,身中箭失,惨叫一声滚落下马,旋即被马蹄踏在身上,发出了令人牙寒的骨裂之声。
为首的吐蕃部族司本顿时一惊,惊呼道:
“是羊同部的兵马,快散开!”
此时的吐蕃骑兵,再也顾不得前方的疏勒使团了,连忙四散开来,以躲避箭雨。
“哒、哒、哒”,沉重的马蹄之声,在四周响起。声音虽然缓慢,不及骑兵奔袭而来的激烈急促,但却是给在场众人,一众莫名的沉重压迫感。
榆勒惊讶地看向前方不远处,惊呼道:
“叔叔,你看!”
前方不远处,一支打扮很是奇怪的兵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支兵马,明明此时已经临敌,全军上下却依旧未着甲胃,也没有打着任何的旗号。
一人双马,皆是身形矮小,但耐力惊人,不需精细养护的云国马匹。沉重的锁子甲、长枪兵刃,这种本不该在吐蕃地界上看到的军械装备,就这么放置在另外一匹战马之上。
在这支奇怪的队伍之后,是跟随而来的数百羊同骑兵,从两翼迂回而来,将一众吐蕃骑兵,尽数包围起来。
“这是,什么?”吐蕃部族司本,惊慌之下勒住战马,看着远处的这支兵马,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