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衿不慌不忙一笑,丽色顿生:“谢林公子吉言。少阁主一向勤勉,况且如今兼了宋氏一族,更是朝乾夕惕。”
宋靖一族的败落之事可谓是震动整个江湖。众人皆讶异于这样的家族竟一夜之间被扳倒,可见其势不可挡。
林北延是聪敏之人自然了然于胸,转着酒杯徐徐笑道:“宋氏败落也是自寻死路,少阁主既是江湖榜首,怎可妄自悖逆。”
这话看似恭顺,暗里却颇含诘责纵横专权之意。
☆、母子
慕衿的手微微一顿,迅速的在心中理好思绪,尔后,含笑将话转机道:
“公子此言只对其一。江湖上虽恩仇纷乱,但向来善恶分明。而纵横忝列为江湖榜首,对于宋氏这样的阳奉阴违之辈,自然该加以惩处,以惩恶扬善,风厉江湖。
然而少阁主常常对妾身说:‘良才善用,能者居之'。若是有他辈被褐怀玉,哪怕将江湖盟主之位让贤又有何不可。
妾身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懂得当仁不让的道理,若真有踔绝之辈,甘愿将盟主之位奉上。林公子,你意下如何?”
这顷刻之间造就的一席话,令林北延讶异之余心悦诚服。
离开座席,走到殿中,行了中原常见礼节,躬身道:
“少阁主此言真是折煞我等。纵横阁自先祖以来,便为江湖鞠躬尽瘁数百年,理应居于江湖盟主位上。我等后辈岂敢僭越,自当尽心竭力,赴汤蹈火。”
慕衿眉梢上浮了一层笑意:
“林公子赤诚之心日月可鉴。”
林北延笑道:
“少夫人如此蕙质兰心让在下自叹弗如。少夫人如此,想必人言纵横内金玉满堂,此言不虚。”
膳毕,林北延与慕衿说了会话。因忙于赶回住居,未过多久也就请辞了。
内帷。
朝歌服侍她更衣,没忍住闲话道:
“这林公子未免也太无理了。身在纵横,行的却是浮屠的礼节。还好少夫人大度。少夫人好意留他,他还不肯,这才坐了多久就请辞了。”
慕衿淡淡道:
“他要回去,让他回去就是。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也不过虚留几句。”
朝歌有些疑虑:
“已经办完了?少夫人,难道少阁主当真说过让贤的话,那可是祖辈留下的基业……”
慕衿将食指按在唇前,示意隔墙有耳。
朝歌会意,立刻噤了声。
慕衿漫不经心道:
“他说没说过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能让林北延表明立场。我若是直接让承诺他效忠纵横,他必优柔寡断。
然则如此退一步问他,众目睽睽之下,他安敢僭越说出让纵横让贤的话?也只能言忠罢了。”
慕衿更衣后,拂了帘子坐在梳妆台上 对镜取下簪花,不紧不慢道:
“在座那么多的人,日后这一席话必会外传,届时少阁主的宽厚之名定会声誉远扬,而且旁人也会称道林北延忠心赤诚。一举两得,名利双收。”
朝歌这才恍然大悟,亦诚服道:“少夫人真真是秀外慧中。”
慕衿闲来无事时和她说说这些道理也不错。毕竟放在身边伺候的侍女,还是得让她知道些道理,才知道个轻重,也不至于惹祸上门。
“罢了。你先下去,我歇息一会。”慕衿吩咐道。
“是。”
数日后。容珩从陆嚣处回来。
慕衿听说,十三令一事虽尚未水落石出,但至少也有了眉目。
慕衿也有些懊恼。她是怀疑过,容珩这样着急临时抽调她回纵横,是对她与裴文起了疑心。
但是后来得知容珩之后并未动裴文分毫,她才安心下来,继续筹谋。
正当她毫无思绪之时,裴文又一次闯入了她的生活。
裴文是个转不过弯的性子,硬着头皮来了纵横,为的还是那一桩事,停止追踪宋过的下落。
慕衿也奇的很。宋过那一队人马不成气候,何以这么多日还未斩草除根。
或者还有另一原因,十三令并不在宋过处,所以容珩有意留下宋过姓名,将宋过作为诱饵,追踪宋过以彻查十三令的下落。
裴文来求容珩的时候,慕衿正好在跟前侍奉。
自然,他跪下为宋过求情的话刚一出口,容珩都懒得和他费工夫:
“既然你这么喜欢跪,那就去外边好好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说完,容珩就拂袖而去。
这么多年了,裴文不自量力的品性,终究还是没有改过来。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