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楚叙舟落拓时曾流浪于宫闱之间,偶遇不得宠的五王子苏覆,两人义结金兰。
是了。苏覆是北国人,且是王室贵胄。
苏覆在一众王子中出类拔萃,却得不到重用。
他虽身为王室,却是庶出。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比不上高高在上的世子。
当年他二人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惺惺相惜。
楚叙舟一心想要复仇,而苏覆不甘囿于嫡庶。
一个寻常王子之位,将来至多成个富贵闲人。
对他而言,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恰如当年所言,他们从不相信什么命由天定,只相信人定胜天。
因此,他断然抛开眼前的荣华富贵,选择与楚叙舟一道远走他乡。
寻常人求之不得的富贵,他弃如敝履。这样举重若轻,也是难得。
尔后,他伪装成南柯罪臣之子苏覆,重入政坛。
浮沉官场多年,就是为了图谋千秋大业。
眼下北国世子要挟他手书承诺,就是怕他来日问鼎中原。
这么多年的野心,耗费多少心血,就要一朝尽废了吗?
楚叙舟冷静道:“你想清楚。答应他,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不答应他,形势会更艰难。”
苏覆撑着额头道:“我再想想。”
他又问:“边疆还剩多少人?”
楚叙舟答道:“二十万。东夷仅在关外就有十五万,关内究竟有多少,还在打探。”
苏覆微微抬起头:“可以一战。”
“可以。但是很难。”楚叙舟道。
苏覆握紧了手中的令牌:“都说关山难越,我偏要胡马渡阴山。”
卿城此次格外决绝,绝不是意气用事。
自从被软禁后,她便断绝饮食。多少人劝都劝不住,最终迫不得已,还是请了苏覆来。
苏覆吩咐旁人退下,自己端了一碗薄粥,亲自喂她。她也视若无睹。
苏覆原本不愿在此刻与她多言,见她如此,也只得将碗放下:“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连日不见,她清减了不少,小脸都有些苍白了,可语气仍坚决的很:“和亲。”
在卿城心里,不论是什么缘故,南柯子民尊她为君,她就应该与他们生死与共。
国难当头,舍我其谁。
苏覆没有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还没断了这份心思。我说过,这件事你做不了主。而且,出征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你就看我饿死在这里。”她清凌凌道。
苏覆不想用这样的语调和她说话。
他揽着她,口吻都温柔下来:“在东夷,城儿会受委屈。会有别的办法的,听话。”
她推开他:“没有别的办法。渊河哥哥为了守护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沈凌哥哥同样如此。他们是南柯人,我也是。”
他微一抬眸:“要是我执意不肯呢?”
她望着他,语气决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就一定要和我作对?”他的口吻和情绪已经发生些许微妙的变化。
“我不想和你作对。这是我的国家,你是北国人,当然不能理解。”她理智道。
他似笑非笑道:“管昭告诉你的?看来他对你不错。”
自从卿城继位之后,放眼南柯,可以说不会再有任何人对他产生威胁。
因此,他也没有再处心积虑的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过,卿城当然不会主动调查他。
倒是那个管昭,是从前渊河的近侍。自从她来了紫微宫,便拨给她做了侍卫。
管昭一向对她很是殷勤。
苏覆知道,但不以为然。
“我生在北国,意在天下。所以这并不妨碍我救南柯一次。”他看向她:“不过那个管昭这样挑拨离间,要是知道你最后嫁到东夷,大概会失望吧?”
卿城嘴硬:“他没有这个想法。”
“没有?”他长眸微眯,反问道。
“其实,他有没有这个想法我都不在意。但是,我不喜欢留一个多事的人在身边。”
他重新端起碗,将粥喂到她唇边:“你饿成这样,我会心疼。心情不好,难免不会要他的命,所以你还是听话些的好。”
胁迫的意味已经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