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长孙绫突然撞到他怀里的时候,他近乎是不知所措的。
长孙绫看他一眼,笑得跟花一样:“这是上将军呀?我走的急冲撞了。你要是不嫌弃,进来给你擦干净?”
虽失宠住在永巷,可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笑的比那凤仪天下的王后都娇。
玄桀左肩至腰已经透湿。
他心里想的是不必。可他从小到大几乎都很少得到过别人的邀请,自然也太不懂该怎样拒绝别人的善意。
只好讷讷的随长孙绫进了屋子。
屋中并不轩敞,收拾的也很简单,且没有侍奉的人。
长孙绫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递了一个干净的棉巾给他:“本来是有个侍女跟过来的,被我打发走了,反正自己倒个茶又累不死。”
玄桀沉默着接过,将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长孙绫又动手给他倒了杯茶:“粗茶,凑合喝吧,暖暖身子。”
玄桀仍旧默默的接过。
在玄桀喝茶的时候,长孙绫举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蹙眉道:“哎呀!破了。”
她笑的招摇,微微举起手,让破裂的袖子靠近玄桀,开玩笑般的对他道:“你赔呀?”
反正两个人撞在一起,还能怪哪一个么?
玄桀嗅见了她袖间的梅花冷香,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回避了目光,颇木讷道:“好的。”
长孙绫被他的不解风情惹得笑了。
玄桀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笑得如此花枝乱颤。
他始终只是低着头,没有神情,也不说话。
长孙绫忽然瞥见道:“呀!你手上有伤疤呢。我有一个消痕的药膏效果极好,给你试一试?”
“不用。”玄桀终于开口。
但是长孙绫已经将药膏从柜中取出:“你看你那双手那么好看,白玉似的。我都要嫉妒了,留了疤多可惜。”
玄桀被她这么直白的话,夸的脸都开始有些发烫了。
长到十九岁,除却师父夸过他剑术绝佳以外,还是第一次听见旁人赞誉他别的地方。
因为他们都不太喜欢他。
对于不善言辞的玄桀来说,如果没有那些人,他还不知道原来世上有些人,相貌儒雅,说出的话却可以肮脏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长孙绫亲自给他涂了药膏,动作很轻,大概以为那个伤口还会疼。
其实已经麻木了。
她涂完之后,将铜制的盒子对着光看了一下,惋惜道:“没有了。要涂够一个疗程才能祛痕呢。”
玄桀循规蹈矩的说:“谢谢。”
长孙绫突然捂着嘴巴笑起来:“你们从边疆回来的是不是都说不好话啊?那个小公主是个‘小哑巴’。你呢,怎么就两个字两个字的说啊?”
在别人眼里,长孙绫说话或许有些刻薄。
不过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玄桀其实倒不在意。
“不是。”他脸红了一下,否认道。
但是又发现自己触及了她所说雷点,慌里慌张的改了一句:“谢谢你。”
长孙绫被他逗的开怀,她开他一句玩笑,意指他不善言辞,他就将‘谢谢’改为‘谢谢你’呀?
玄桀不知道自己这回又说错什么,她还是在笑。觉得尴尬窘迫,于是起身打算离开。
长孙绫突然扯着他的袖子:“你明天再过来一趟吧。我重新找一盒药给你。”
其实那伤疤玄桀是不在乎的,但是他还要赔她衣服,所以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这两日,温华公主脾气变得暴躁了许多,再名贵的玉器到她手上,都被摔得支离破碎。
今晨有个侍女给她更衣时不小心多碰了她一下,就被她送到了慎刑司。
这些事情,卿城都是在宫女们的谈论中得知的。
卿城不去招惹温华,温华自然也没办法上门来找她麻烦。
卿城心态极好,养精蓄锐混日子就是。
她入宫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静观其变,探出渊河哥哥死因的真相,为他报仇。
至于温华这样的人,盛极必衰,早晚会害人害己。
她只要顺水推舟即可。
晚间,卿城与辗秋嬷嬷在未央宫周遭散步。
辗秋嬷嬷眼尖,发现远处草丛里有个披头散发的宫女。
当时南柯王给卿城分发的未央宫偏僻,因此附近有些地方也是杂草丛生,较为隐蔽。
如此一来,事端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