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往房里一看,床上没人,只好问房间里站着的人。
“在的,在的”赖淑芬最先反应过来,掀开病床一旁的帘子,拉着季雪城到床上坐下。
徐翊然的脸露出来,站在门口的女护士和医生都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跟着来查房简直太值了。
带队的医生资历深厚,扶了扶眼镜,上前去查看季雪城的面色和体温,最后留下几句嘱咐:“回去以后吃些清淡的,多喝水,注意休息,少熬夜,尽量不熬,多吃点补血的东西,”
医生说一句,季雪城就点一下头,见对方停了,以为就完了。
结果对方嘴巴抿了抿,郑重地提醒他:“房事不宜过于频繁激烈,你的腺体有些红肿,打了消炎药消下去了,但容易反复,你和你的爱人都需要注意一些。”
说完在本子上写了点东西,就转身出去了。
季雪城脸红脖子粗,差一点就想跳上床拿被子盖住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坐在椅子上的徐翊然终于抬头发话了,嘴角下沉:“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跟我说。”
说着,他便起身整了整起皱的衣服,其实西装不会那么容易起皱,可他还是低着头,好好地整理了一下:“我还有事要忙,你有什么需要就跟老李说。我先走了。”
季雪城目不转睛地目送徐翊然离开,眼睛一眨不眨,看得久了,眼眶才开始泛红。
他直直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很小幅度地哽咽。
终于还是结束了,偷来的珍宝终是要归还,不属于他的,强求不来。
五年的时间里,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徐翊然,难过的,开心的,暴怒的,甚至还有喝醉了耍酒疯,神经兮兮又幼稚可笑,那么多面的徐翊然,他拥抱过,亲吻过。
算下来,他明明是赚到了,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痛。
徐翊然走得可真决绝,几步就迈出了病房,和当年将产后抑郁的他送出国一样,没有回头,看都不看他一眼,背影挺拔坚毅。
好歹是一起同过床的,念旧谈感情的就只有他而已。
季雪城表情麻木地看着赖淑芬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站在一旁的李叔终于将手里的餐盒放下,上前一起帮忙。
他拿着赖淑芬叠好的衣服去厕所换好,接过赖淑芬端过来的粥,边喝边问:“李叔,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没有的,季少爷。”
李叔少言,看了看季雪城,最终还是没说话。
“那我说吧,就是,我以后不住荔湾了,也不是徐少的人了,你们的工资不归我管,所以就业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但是要是能有我帮得上的地方,你们就给我打电话,也别再喊我季少爷了,叫我雪城就好了,我待会儿就回学校,别墅里的东西也不用帮我整,我拿几件衣服就好了,我的东西也可以扔了,等我收拾完了再扔就是了。”
季雪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说着说着,眼泪就掉进了粥里面,越喝越咸。
他不知道旁人是什么感受,说了那么一通,他竟然会有觉得孑然一身,无处可去的孤独感,可能五年来,每天等徐翊然的感觉深刻,让他产生了有家的错觉吧。
季叔死后,他就成了无家的孤儿,好在他成年了,曾经的徐家宽厚仁义,他不算惨。
就是以后没有了徐翊然。
第三章
c市的秋天来的匆匆,去也匆匆,风卷树叶扫草地,一下子天就冷了。
季雪城所在的美院有两个校区,一个在市区一个在郊区,他平时要去的是郊区的校区,偶尔是市区那边。因为陆教授不但给设计院上课,他还带研究生,而研究生在市区校区。
今天天气阴冷,季雪城背着电脑站在公交站台候车,去往市中心的公交差不多半个小时一趟,不小心错过了就要等半个小时。
季雪城昨晚赶稿睡晚了,起来已经七点半,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七点五十的那趟车,再等下去课都不用上了。
只好在路边拦了辆车,希望今天路上不要那么堵,他可以早点到学校,毕竟陆教授带的研究生有的跟他差不多大,迟到了等于摆架子,都是同龄人,他实在不想分三六九等。
学校不让出租车进门,他只好在路边下车,付钱的那会儿,他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
转过身是茫茫人海,季雪城只好低头审视自己一身的行头,看看衣服有没有反穿,口袋里是不是露出来一只袜子,确认自己没问题,他才赶往插画系教学楼。
陆教授这次带的研究生不多,但个个想法新颖,大伙儿凑在一起画石膏像都能有不同的画法和特点,季雪城看着心痒手痒,找了个角度搬着画架在一旁坐下,也耐心地开始画。
静下心来做一件事,时间过得很快,季雪城回过神来,大家已经陆陆续续自觉地出教室去吃饭了。
旁边还有一个学生,不过不在画画,是在玩手机。
“怎么不去吃饭?”
季雪城非常有做老师的悟性,关爱每个学生,所以见那位学生到点了不去吃饭在这儿玩手机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