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月踹踹不安地到了殷情的办公室。
温西*月见她在打电话便没出声,讷讷地站在一边,像个被老师训话的乖学生。
殷情在说话的间隙用手示意温西月坐下来。
这通电话持续了差不多七八分钟。
“等的不耐烦了吧?”殷情把手机搁在一旁。
“没有。”
“知道我喊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虽然殷情说这话时,始终面带笑意,可亲耳听到刚刚她和人通话时的语气和态度也能窥探到一些什么。
她的的确确是个喜欢按规章制度走的人。
温西月抿了下唇,“知道。”
想象中责罚的话没有听到,却听到殷情问,“后悔吗?我要听真话。”
“……”温西月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现在回想只觉得冲动了,方法方式都不得当,但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会说出来。
殷情笑了笑,她往后一靠,眼睛微微上挑,“我对你印象很深刻,校招的时候是我亲自面试的你,还记得吗?”
温西月点点头,那一次印象深刻,在见到殷情的那一瞬,似乎脑海里关于女强人这个形象都变得实质起来。
“我认识你们的辅导员,她和我说起过你,说你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姑娘,时常保持理性,而且你们那届,你是优秀毕业生,怎么看都特别适合做记者这一行。”殷情顿了顿,“怎么和我现在就看到的不一样呢?”
温西月心里一咯噔,知道她这话是在否定自己。
“当初你因为家庭的关系说来不了时候我还觉得特别遗憾,后来社招又遇见了你,我给你开了一个很大的绿灯,相信你也是知道的。”
温西月一声不吭,她知道这件事上她是不占理的。
“西月,还记得一个记者应该要履行的指责吗?”
温西月想了下才说,“敏锐地发现事实,客观地报道事实。”
“那你觉得你昨天的行为恰当吗?在没有合理的事实依据下,仅凭几段视频采访录像,就做出自己的判断,然后也不去求证,直接把你的看法告诉当事人……我觉得哪一个都违背了你作为记者的职业操守。”
“身为一名记者,的确是不能人云亦云,就算发现了点什么,也应该小心地去论证,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然后得到事实的真相。”
温西月被殷情说的无地自容。
正是因为她处处在理,才让她自己觉得有点难堪。
她垂下头,双手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裤子。
“照理来说,你被人投诉,我应当从重处罚的,不过我不打算这样做。”
“……”温西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掀起眼皮看了看殷情,眼底有疑问。
殷情笑,“很吃惊?今天我除了收了一通投诉电话,还有一个向你表达感谢的电话,是来自受害者的,也就是二十年寻亲当事人,他们说昨天你很详尽的把你所知道、所怀疑的都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因此离真相越来越近,昨晚他们五人也坐在一起谈了谈,对方呢*是矢口否认的,但能感觉出来他们在逃避什么,儿子目前也是挺维护养父母那一边的,他们说就算惹儿子生气要断绝关系,他们也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不然对不起这二十多年受的苦难,他们还说看到他们儿子今早打了投诉电话,他们怕你被领导责怪,所以特地打了这个电话向我说明情况。”
温西月听得隐隐有些感动。
不是为他们特地打电话致谢,而是他们选择站出来,即使知道希望渺茫,即便可能会付出比较沉重的代价,但他们还是那样做的。
那这样,她昨天站出来才有意义。
“理智上我应该训斥你一顿,刚才我也确实那样做了,可情感上,我是支持你的,只是你选择的方式我不太苟同,你可以有其他方式,譬如私下告诉他们。”
骤然而至的认同感,让沮丧的温西月全身充满着力量,“我知道了。”
“你刚刚说的记者职业也并非全对。”
“比起传递真相,有时让事实暴露在阳光下同样重要。”
第20章你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每时每刻》栏目组的都对温西月被投诉这事抱着悲观的看法。
一个实习生,刚进台的一个月时间就犯了错,签了合同不至于被扫地出门,但冷处理被闲置做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还是有很大可能得。
赵允思更是把悲伤写在了脸上。
整个栏目组就她们两个实习生,脏活累活都是她们在抗,温西月要是这么一走,自己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一上午她都哭丧着脸,此刻趴在桌子上,打不起精神。
温西月回来时,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同情,又好像笃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去问。
这事也不好安慰,做的不好就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还是到了下午,温西月和主任提了一嘴,说明天她想休息,大家骤然才反应了过来,殷主任似乎并没有把她怎么样。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就说了你几句?”
温西月很诚实的回答,“对。”
“不能够吧?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做事风格。”
温西月试图让他们知道殷情并非一个不讲情理的人,至少在刚才看来不是,“其实主任人挺和善的,虽然看上去是有一点严厉,但并不会影响她自己心底的那杆秤,你做的事,出于什么目地,她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