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一脚不是踏在了地面,而是踩在了他脚背上。
她觉得自己快要不会走路了……
旁边,郑雅丹微微皱着眉看了她好久,一副疑惑的口吻道:“小姨,你走路好奇怪啊!”
“……”
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丹丹越说奇怪,宋亦可便越是感到很奇怪,但还是佯装镇定,声音悦耳道:“有吗?哪里呀?”
“真的有啊!”
“……”
宋亦可硬着头皮继续走。
郑雅丹则一边走,一边把一根食指点在了下巴上一脸沉思状地观察她,像观察什么新奇的生物,而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说着,转身看向身后的郑怀野,“叔叔,这是不是就是顺拐啊?”
令人死亡的是,她听身后郑怀野很快应了声——“嗯”。
“哇塞!”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鸳鸯锅底端上来,汤底滚滚沸腾。
一桌四人卡座,姐姐姐夫坐对面,宋亦可与郑怀野之间则隔了个丹丹。
刚刚姐姐姐夫、郑怀野三人都入了座,丹丹要坐爸爸妈妈中间,宋亦可则依旧站在过道上一副要坐不坐的样子,宋染便对丹丹道:“你。”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郑怀野旁边,“坐那儿去。”
郑雅丹不满道:“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
郑雅丹便撅着个嘴,背着个大大的书包拖拖拉拉地走了过来:“我知道为什么让我坐这里。男女授受不亲嘛。”说着,又轻“嘁—”了声。
“……”
一车菜品推过来,大家便开动了。
姐姐、姐夫、郑怀野三人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家国大事”。
姐姐姐夫在饭桌上的话题一向如此——从政策风向聊到股票期权,总而言之,三句话不离一个钱字。
而这一日则又聊起了双子塔项目。
郑长安问:“方案定了没有?”
郑怀野把一片涮好牛肉送进了嘴里道:“定了。”
项目一开始招标时,设计院送来许多天马行空的创意,有的楼像块抹布被拧了一下,是螺旋状的,有的楼抽象化了江洲最有名的两个山峰,不过可行性不强,最后还是定了一个最中规中矩的方案,也就是a、b两座挨着的楼,中间加一条空中走廊。
宋亦可夹了一片毛肚来涮。
她是个满分吃货——涮毛肚七上八下,姿势十分标准。
只是涮完拿进油碟里滚了又滚,却一直不往嘴里送。
她感到下腹部闷闷的不大舒服,也没什么胃口。
是姨妈来了?
只是她姨妈一向很准,算日子还有三四天呢。
她还是去了一趟洗手间,果然在内裤看到了丝丝血迹。
大概是换了个环境水土不服,刚开始工作压力也大,内分泌失调,于是月经也提前了。
她给宋染发了个微信:【姐姐,你带卫生巾了吗?】
宋染道:【有,过来拿。】
宋亦可垫了两片卫生纸,洗了个手便捂着肚子过去拿,只见堂姐从包里拿出了一根棉条,上面明晃晃写着“s”(super)。
宋亦可弯下腰小声问了一句:“有没有regular的呀?”
她看着握在掌间的棉条——这个有点太粗了……
宋染说:“没有。”
宋亦可“哦”了一声又问:“姐姐你有布洛芬吗?”
她肚子有点痛。
火锅店内人山人海,声音嘈杂。
宋染遗憾地道:“没有布洛芬,姐姐不痛经。”说着,把妹妹一撮遗落在耳边的头发顺到了耳后去,“叫你平常少吃点凉的。”
宋亦可道了一句:“好吧”便走向了卫生间。
而旁边,郑怀野一边同郑长安聊着双子塔,一边若有似无地瞟过来了一眼——他看到宋亦可手上拿了支棉条,问嫂子有没有regular的。
她还问嫂子有没有布洛芬。
女性用品知识他多少知道一些。
对面郑长安一直在说着什么,混着周围嘈杂的响动,郑怀野也没大听清,直到郑长安举起一杯啤酒说了句“行,不错了,加油好好干!”,他才回过神来“嗯”了声,端起面前一瓶甜豆奶不走心地与他干杯。
吃完了,想来支烟。
他的烟今天下午抽完了,便起身道:“我去买盒烟。”
supersize的棉条也不是很粗,宋亦可感到有一点点痛,不过也还是顺利置入了进去。
记得是在高三那年,她第一次使用棉条。
当年的她天真烂漫、坦坦荡荡、不知者无罪……
总之,抱着好奇和共同探索的心情,她跟郑怀野说了句——她今晚要尝试一下棉条。
两人之前也讨论过这个东西,真正意义上的讨论,抱着学习的心态,跟上生理卫生课一样。
而当天晚上,她正抱着一盒棉条坐在马桶上要试不试的,郑怀野便从旧金山醒来,睁了眼,一如往常地一个语音打进了她手机里。
她拿起盥洗台上的手机,犹豫片刻,终究滑动接听。
他问了句:“在干什么?”
声音干净,又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慵懒。
“我那个……”说着,宋亦可便忽然红了脸,再也拿不出上生理卫生课的坦然与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