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她看到他那双猩红的双眼。
他用力按住她肩膀,使她挣脱不得。
而无论如何也挣脱不过的无力感,让她觉得,郑怀野那双手不是按在了她肩膀,而是用力掐住了她脖子,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与恐惧感。
剧烈的情绪反应,像一个巨大的气团憋在了胸口,有一口气像是卡在了那里,怎么也顺不上来。
她眼泪止不住地流,哗啦啦像泉水。
不是难过,而是感到窒息时的纯粹的生理反应。
眼睛、鼻子都被液体模糊和堵塞,她说不上话,也喘不上气,只看到他那双像野兽般被点燃了的双眼。
那一刻,她们都失控了。
只记得他也哭了,放开了她肩膀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她平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情情爱爱。
美国,英国。
她那么思念,那么渴望拥抱的郑怀野。
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
那天,她在出租车上一边哭,一边删除手机上有关于他的一切。
她心中没太多伤心痛楚,眼泪也是没什么情绪的。
她删除了他的qq、微信,取关ins,删除并拉黑他在国内外的两个号码,彻彻底底与这段感情告别。
有那么一个月时间,她好像个行尸走肉。
不止因为离开了郑怀野,而是因为,离开了郑怀野后她发现,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规划一个没有他的未来,她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长痛不如短痛。
只是这“短痛”,她也觉得那么漫长又难捱。
然后,她收到了c大的defer邮件。
ed2她也没有力气再去申请纽约大学。
她原本还在想,如果她收到c大的offer,她和郑怀野大概还是有可能走到一起的,但她一定要郑怀野好好地认错她才肯原谅他。
但她没收到,好像一切都是天意。
饭桌上每天都在询问她申请英本的进度,堂姐明年要去英国读硕,全家人都认为她明年会和姐姐一起去英国,她也都敷衍搪塞。
“最近收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我听谁谁谁说x大也蛮不错,虽然排名不高,但专业很好的呀。”
“x大你查过了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饭桌上压抑得吃不下饭。
宋家辉在一旁给白玉兰脸色,叫她别说了。
那一个月,她好像不知不觉就瘦了十多斤,168的身高,体重猝不及防降到了92斤,穿上衣服显得身材正正好,只是胸前会看到根根肋骨,因营养不良,骨节总是在“咯噔”“咯噔”的响。她便给自己买了钙片、维生素和蛋白质粉。
再然后,她收到了曼大的offer。
未来总算有了个定数,学校也是不错的学校,她感到自己好一些了。
记得一个夜里,她听到妈妈在和北京的伯母通电话。
“曼大蛮好的呀。”
“离剑桥也近,周末还可以去找染染玩,寒暑假也可以一起搭飞机回来的呀。”
“北京可以的呀,订婚在北京,婚礼在江州就好了呀。”
“好好好。”
“染染你就放心好了,不像我们可儿哦,就是个阿缺西!”
大概是在聊姐姐的婚事……
郑怀野的哥哥要成为她姐夫,这件事她从未料到。
记得家里几个月前就在聊这件事,不过当时,她只知道姐姐交了个江州人男朋友,人很不错,等硕士毕业了姐姐怕是要嫁到江州来。
姐姐要远嫁,伯母颇有些担忧。
不过也好在宋亦可一家在江州,才让伯母聊感慰藉。
记得那一阵,妈妈一直通电话安慰伯母,说有她们一家在身边,叫伯母放心好了。
染染独立性强,做事也有分寸,叫伯母不必担忧。
只是挂了电话,转眼便对她说:“听见了没?姐姐要远嫁,你伯母都要哭死了,你以后可给我找个本地人!”
而当时,她和郑怀野还好好的。
她以美人鱼姿势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啃苹果,只说:“妈,我还小呢,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呀!”
心里却在暗自庆幸——还好郑怀野是本地人。
而当时她又怎会料到,不到两个月时间她们便走散了。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姐姐的订婚宴。
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宴会厅,香槟色的水晶流苏吊灯,餐桌上淡蓝色的绣球花,团团锦簇的彩色气球,来自家人、朋友们铺天盖地的祝福,说她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姐姐穿一身白色礼服笑靥如花,漂亮得像一个遗落凡间的仙子。
那是她未能完成的梦境。
当年她少女心泛滥,满脑满眼全是郑怀野,又何尝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也要这样地嫁给他。
妈妈也会祝福她的选择,知道她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只是这些都不会再有了。
那天,她也穿了白色礼服,裙子长及膝盖。
姐姐说,她的订婚宴上可儿一定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她却只是坐在椅子上落泪。
妈妈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看到姐姐要嫁人了,这画面好像童话,心里感触所以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