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战斗过、冰封过、苏醒过的战士看着眼前的傻丫头,总是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她理解不了。
或许是他表达能力有限,又或许是他忘记该怎么表达了。
他不能离开她身边,也不想离开她身边。
不能是因为刺客联盟太过危险——这一点被反驳了,她觉得自己很安全。
不想是因为她太特别。
被解冻的那个瞬间,他好像一无所知。
但他心里清楚,他又会变成一个屠夫,去屠戮他不认识的人。
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冬兵。
那是他的名字。
对待敌人,就像是冬风一样残酷。
他已经习惯于成为一把匕首、长刀或者枪。
他也已经习惯于面对那些阴冷或残酷的脸。
他同样已经习惯于服从一个又一个的密令。
但他不习惯塔利亚。
他知道他没见到过这个小姑娘。
像是被什么问题所困住了一样,她低着头,撇着嘴,像是在想什么。
棕色的头发像是瀑布,上面带着一层光圈。
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在睁开眼的那个瞬间,寒冬战士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是绿色的。
千里冰封后,被春风吹拂,爬出的第一抹新绿。
是那个颜色。
塔利亚抬起了头,在一片冷光下,眼睛犹如他所想的那样。
充满了生机。
那是谁的生机。
他看着她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本来想伸手拽她一下,但还在玻璃罩里。
他打碎了玻璃,想出去找到她,看看她怎样了。
他落在了地上,被刺客们围在了中央。
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她。
拿着匕首,护在胸前,看起来戒备十足的模样。
但是没有杀意。
她让所有人停下攻击,让他们让出一条到她面前的路。
没有命令他,只是等候。
为什么要这样。
巴恩斯其实也很困惑,但他走到了她面前,等待着她的指示。
“我……”
我是寒冬战士,我已准备就绪,随时执行任务。
这是他本应该说的话。
“你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她说:“你被九头蛇抓走了,巴恩斯中士。”
她告诉他。
“我是来救你的。”
“那其实是假话。”
塔利亚自己承认这一点,并且对此感到过意不去。在塔利亚的脑海中,她发下了豪言壮语,但实际上只是把他领回了另一个狼窝。
九头蛇和刺客联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她为了不让他重复之前的轨迹,直接把他归到了自己麾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请求他的所有权时,她父亲就已经有了不满。
冬兵感觉得到。
“塔利亚,你救了我。”
布鲁克林的晚上有些冷,塔利亚拿着望远镜,搜寻美国队长的身影——夜风吹拂着她浓密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好像一只精灵。
巴恩斯说:“你没有说假话。”
塔利亚的身影顿住了,转头看向巴恩斯,笑了起来。
“这时候怎么说起这个了,巴恩斯中士。”
她说。
“拯救英雄,不是人人有责吗?”
“我不是英雄,塔利亚。”巴恩斯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我是个杀人凶手,而总有一天,我要因此接受审判。”
塔利亚神情动了动,巴恩斯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我是一个堕落的灵魂,这没有争议。”他目光很温和:“但你让我没有堕入更深的沟壑。”
他厌倦战争,厌倦血腥,厌倦杀戮。
但他的灵魂无人在意。
英雄的荣光早已褪去,作为一个被随意支配的傀儡,他眼看着自己的人性被磋磨消耗。
或许有一天会彻底消失,巴恩斯中士不复存在。
直到塔利亚终止了这一切。
“塔利亚,你救了我。”
他又重复着说:“所以我也一定会救你。”
这个姑娘同样在漩涡之中,现在试图分辨方向。
巴恩斯本想守候在她身边,等她找到出路为止。
但是先暂时离开也未尝不可,起码他可以先一步探寻他所在之处是否可以成为她的未来。
然后回头,再拉她一把。
“我记住了。”
塔利亚伸出了小拇指:“要拉钩吗?”
巴恩斯想了想,伸出了右手,勾住了她的手指。
“那就越好了,要是我有危险,你就来救我。”塔利亚笑眯眯地问:“为了提高胜率,你可以带着队长一起来吗?”
“……为什么要带他。”巴恩斯立刻问:“他是什么必需品吗?”
“多个人多一点胜算,我是这么想的。”塔利亚说:“而且我想亲眼见见队长的胸肌——到底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丰满呢!”
“……”
巴恩斯默默把手缩了回去。
这个傻妞。
傻妞并不知道自己依旧是傻妞。
她拿着手机,在上面搜索着很多情报——有关美国队长的不必多说,更多的还是九头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