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褚长扶,他抠了抠腰间的剑柄。
老天爷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次不想让她看到什么,她偏就能瞧见什么。
背着她做点小动作还都让她知道了。
搁在剑柄处的指头更用力了些,寂静的院里登时传来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动静。
他皱起眉,好半天才松懈开,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早该习惯了。
小时候也没少被抓。
那会儿他混沌之体随着长大渐渐地开始自主吸纳周围的灵气,老嬷嬷死前怕他没有修炼资源,又给他布了大型聚灵阵,不仅如此,还在他身上画了炼体符文,也有吸纳灵气的作用。
这么多灵气聚拢在身旁,挤进体内,却因为他不会用,无法修行堵的浑身难受,只有发泄出来才行,因此他常常忍不住用拳头击锤地面,找人打架。
越大这股冲动越汹涌,就好像体内有个大火球,装了个太阳,经常能梦到自己俯视众生,在高高的天上,用炙热的温度烤的地面干涸。
后来他才知道体内还真有个太阳,他是姜家的后代,姜家祖宗曾经出过太阳之体,修炼极其霸道的太阳真经,能操控太阳真火,神通大日金乌。
每长一岁,身体里古老的血脉都会觉醒一分,叫他控制不住更加暴躁。
还没遇到褚长扶时便隔三差五有一架,而且他恢复力极强,被打个半死,过两天就好,活蹦乱跳一点毛病都没有,叫他更无后顾之忧,附近的家奴都被他揍过,因此只敢说闲话,不敢上前。
那会儿筑基期下没有对手,灵气太多,冲刷一次身体,他就会强一分,虽年纪小,但实力已然不弱,是属实的小恶霸。
认识褚长扶后,她说打架的孩子都是坏小孩,没有人爱的,还会掉牙齿。
一开始只是一两颗,慢慢到了最后所有牙都掉光,连肉都咬不动。
那时他恰好换乳牙,掉了一颗侧的,咬东西很不方便,被褚长扶那么一吓,再也不敢。
但禁不住还是会偷偷与人交手,比如骂他的,想欺负他的,他忍着忍着便容不下,只觉活的太憋屈,都打到头上,不揍回去显得他跟个包子似的,任人欺负。
当然有时候心情好也会放过对方,十次里顶多打三次而已,就这样还回回被逮住,一次没有跑掉过。
褚长扶那段时间天天给他检查牙齿,次次煞有其事的说,这颗晃动,那颗看着不行,马上要掉。
吓得他彻底不敢,有一回碰上来找他报仇的家奴们,他隐忍许久,自己还没怎样,那个骂他的反而情绪激动,突然袭击而来,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虽最后几人被他打倒,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伤的很重,在稻草堆里躺了几天才恢复。
当时褚长扶也在,改口说,不能主动惹事,但是别人打上门了也不能怂,要还手保护好自己,不然牙还是会掉光。
他大口吃肉全靠这一口牙,掉光就什么都咬不动了,彼时年纪小,加上褚长扶会忽悠,骗人的时候也一本正经,叫人看不出情绪来,认认真真十分严肃,他被哄的一愣一愣,只好依言照做。
先不理,对方不依不饶再动手,每次他忍的那部分褚长扶都看不到,但是他还手的时候,次次回头瞧,褚长扶就站在不远处,将他抓个现形。
他还记得有一次听说褚长扶要去参加一场席会,是别人的生辰宴,那时他已经被测出天赋,修为在筑基巅峰,差一步金丹的样子。
不满足只能逢年过节才能看到她,贪心地想在外头也与她‘偶遇’,赢夫人出门前随口问了他一句,他仅‘犹豫’片刻,便假装没事做,无聊去逛逛。
赢夫人因此高兴了一路,一直在找话题与他聊天,他全程心不在焉,不自在地忍了许久,一直到宴会上。
大人和年轻人的宴席是分开的,老一辈喜欢谈些生意上的事,年轻人更多的是修炼,那家人的家主和夫人招待赢夫人她们,大公子接待他们这些小辈。
他因为是临时决定去的,没有安排他的位置,他到了后紧急加上去的,宴会上的人好像对他都很好奇,一直在打量他,或明或暗,许多干脆毫不掩饰,他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不断汇集而来的视线,还听到私底下有人讨论。
“这就是开元大陆第一天才?没三头六臂啊。”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才筑基期。”
“我弟都筑基期了。”
参加宴席的都是族中出色的人物,比如赢家的赢闵,褚家的褚长扶,赢明都没资格。
赢闵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先一步出发,据说去接褚长扶,俩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来。
赢玉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光,左坐右坐都觉得不得劲。
“他还蛮难请的,谱摆的可大,还是司徒兄面子值钱,竟将人弄来了。”
衢州并非只有四大仙家,还有许多家族隐世不出,不争不抢,实则不比四大仙家差,有些早已超越,只是低调不爱出风头罢了,司徒家就是其一。
“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会来。”
这些话并不是当着他的面讲的,用的是神念传音。
只有金丹期才可以神念传音。
或许是他没什么反应,那些人以为他听不到,渐渐地开始放肆起来,和其他人一起对他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