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长扶知道原因,前两天闹出来的,何夫人被赢夫人逮住大骂了一顿,说什么在她赢家安插眼线,被透心镜当场照出来,对峙的时候双方折腾的很难看。
赢夫人还以此为借口,叫何夫人不要惦记褚家,要不然就把她居心叵测在人家后院插人手的事昭告天下,还有她从前干的龌龊事。
何夫人理亏又心虚,不敢硬杠,当天晚上来褚家跟她说儿子与她有缘无分等等。
当时何溪就在跟前,面上表情很尴尬,大概觉得主动这么说不好,亏欠了她一样。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没想到赢夫人办事这么火辣,何夫人完全招架不住,几下就投降了,倒是省了她很多麻烦。
她本来打算登门道歉来着,眨眼间变成了何夫人上门。
何夫人还一副对不起她的模样,面对赢夫人时更是如同耗子见了猫,能躲就躲。
只能说秀才遇到兵,甭管有理没理都说不通。
何家世代文秀,在争强好斗上自然比不过赢夫人,看看赢玉就知道了,脾气差,没耐心,能动手绝对不动嘴,多多少少继承了些赢夫人的秉性。
赢夫人这个人吧,该泼辣的时候泼辣,说心细的时候也心细,是个圆滑的人,前两天刚闹的不愉快,这会儿就能很自然地跟何夫人聊天,拉着她要唠家常。
何夫人那个表情,不是一般的难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就地坐下,与赢夫人闲扯,话题不外乎俩人曾经多好多好,前两天就是误会云云,咱们合好吧之类的话。
何夫人面上神色很无奈,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褚长扶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赢夫人和你一样哎,都这么不要脸。”
柳鄢面上带着笑,脸向着赢夫人跟何夫人,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用的不是通俗语,是偏僻地方的话,很少有人知道。
褚长扶家里是做拍卖生意的,为了收那些天材地宝,经常四处奔波,有幸与当地人合作,知晓不少地方语,所以她听得懂。
“你脸皮也挺厚的,人家不喜欢你,还往跟前凑。”她也用了那个地方话回柳鄢:“赢夫人毕竟是他母亲,你这么说她,要是叫他知道了,你猜他对你印象如何?”
柳鄢嘴角的笑依旧,“知道了又怎样,整个衢州谁不晓得他有多讨厌赢家,讨厌他的父母,要不是他父母眼瞎,他童年怎么会那么惨,我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赢夫人,他只会感激我。”
褚长扶失笑,“你想的也太简单了,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一家人的恩怨,关起门来怎样都行,但是外人多说一句都不成。”
她理了理袖摆,“外人就是外人,少说两句保平安。”
柳鄢怼她,“说的好像你是内人一样,赢玉还不是不喜欢你。”
她知道赢玉喜欢褚长扶,但褚长扶自己好像不知道,不然的话还不一早搞在一起,哪里能给别人一丝一毫的机会。
也没人能拒绝得了那个开元大陆第一天才吧。
先不说他的天赋,单那张脸,那具身子,都没人能抗拒,对女人来说诱惑太大。
她目光斜了斜,隔着褚长扶朝赢玉看去。
少年正无聊地擦他的剑,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拿着帕子,一寸一寸抚过剑鞘。
勾头的时候,一截玉润的后颈露出来,柔软的黑发间藏了一个深陷的窝,被淡黄色的乳发盖了些,大多都袒在外面,很是好看,少年长长的马尾根本遮不住。
他是个待不住的性子,这么一会儿动来动去,有一部分长发垂在胸前,所以衣口处那截雪白的后颈几乎可以一览无余。
她正待继续往里深看,一个身影挡住了她。
褚长扶坐直了身子,歪头问赢玉,“糖吃完了吗?”
赢玉擦剑的手一停,有些不明所以的瞅着她,“怎么了?”
“手伸出来。”褚长扶声音很小,但也足够两边的人听到。
赢玉几乎想都没想,将剑往怀里一搂,空出一只手,搁在她面前问:“做什么?”
褚长扶将自己握着的手正面朝下放在赢玉手心,指头展开,几颗裹着色彩斑斓油纸的饴糖掉下去,被少年接了个正好。
赢玉眨眨眼,表情有些意外,“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嗯。”褚长扶话说的随意,“路过的时候瞧见了,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买的。”
少年一双眼登时亮了亮,像夜晚的星星,闪着耀眼的光芒,剑也不擦了,在一众饴糖中挑了个顺眼的,拆开塞进嘴里,尝到味道后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极致的愉悦弧度。
少年不擅长隐藏情绪,亦或者说根本不屑掩藏,所以大大咧咧地显出自己的满足来。
咯吱!
另一旁突然传来刺耳的动静,褚长扶回头看去,果然瞧见柳鄢脸都绿了,指甲抓在桌子上,发出一道很是尖利的声响。
褚长扶并不理,反而挑衅一样叫少年坐过来一些。
少年刚得到饴糖,本能觉得会有其它的好东西,连犹豫都没有,手撑在地上,微微挪了挪,挨她挨的更近,几乎靠着身子。
褚长扶在身上找了找,没寻到东西,转而将视线落在剑柄处,那里挂了一串剑穗。
她刚要取下来,吊在赢玉的剑上,赢玉忽而出声,“不要那个。”
褚长扶微怔,张嘴就想搬出那天的约定,赢玉打断她,“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