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特别小,那个时候。
他进来不说话,一个字都不吭,也不吃饭,也不喝水,就像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蹲在院子里的假山上望着外面一望就是一天。
什么时候开始跟他说上话的呢?
小丫头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她觉得他和自己是一样的。
同病相怜,都不爱说话,喜欢望着外面,还有就是,他的眼睛。
深灰的眸子里有一点,是淡褐色蔓延开的色彩,和别的孩子不同,他跟她一样向往外面。
但却有些不一样。
他也发现她了,每次缩在角落,偷偷盯着他。小丫头没长开,全身胖乎乎的,脸也是肉肉的,五根指头攥的紧紧,也不知道握着什么宝贝。但他都不感兴趣,悠哉的看着她每天被那些小伙伴欺负。
男生拽她的小辫子,嬉嬉笑笑的把她推倒在地,小身子摔进土里吃了一嘴的沙子,她抬头哭的泪眼婆娑,鼻涕糊了一脸,自个儿边哭边拧出那么大个鼻涕泡泡,可埋汰了。男生们就笑她,说鹌鹑鹌鹑又哭又闹,要死要活要娘抱,娘不来抱就闹着上吊,你说可笑不可笑。
孩子们声音跟银铃一样,叽叽喳喳可吵了,他嫌烦,从假山上跳下来,随手捡了几块石头扔过去,那帮男孩小腿小腰小肚子的挨个被砸中,也跟着哭了,捂着痛痛要去告状,于是他们一哄而散。
他就去扶她,把人从沙堆里扶起来,小丫头脸上糊满了鼻涕,嘴上还粘着鼻涕,鼻涕粘着沙子,埋汰得很。
攥紧的那五根小指头挨个松开,举在他面前,是一颗奶糖。
“妈妈不来接我了,这个给你吃。”
他有些怔,原来这将近一个星期,天天偷摸缩在角落看他,是想给他一颗糖,和他做朋友。可找着机会了不是麽。
这是他吃的第一块糖,来自于鹌鹑给的保镖费。他自发当上了小丫头的保镖,谁敢欺负就用石头砸,就用拳头揍,别看院里那些高出一大截的男生们,空长个,就是个纸老虎。他腿跑得可快了,又灵活又有力,把那帮孩子打的嗷嗷叫,成了院子里的横着走的小痞子,谁见了不得委委屈屈的贴墙边走呢。
就连见了小鹌鹑,都不敢欺负了,横着走的小痞子要打人的。
他们成了朋友,因为世界很小。
每天,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小碗,面条都胡成一团了,上面偶尔会有几片肉,小丫头张嘴把肉上瘦的吃的,肥的大大方方的扔进小痞子碗里,你吃肥的我吃瘦的,分工可明确着呢。
小痞子不爱吃肥,看着碗里油光光的两片肉,跟她眼珠子同样亮晶晶的,一脸期盼的盯着他,他一声不吭把肉吃了,吞进肚里。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这样形影不离的。吃饭一块,睡也睡一块,就连上厕所她都要拉着他,他站在外边守岗放哨,等着里头的人。
她鞭子散了他给扎上,哭了想妈妈了他当布娃娃给人搂着。
没办法嘛,那颗糖可精贵呢,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情不知得还到什么时候。
后来老院长逗他们,说他养的画眉鸟能生出话梅来,酸酸的可好吃,孩子们都想吃,老院长摸了摸鸟笼子,变魔术似的变出几颗话梅来,孩子们吃进嘴里酸的蹦蹦哒哒,她没吃着,特别想。就偷偷摸摸牵着小痞子溜进老院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