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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脑海里,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她的世界毁灭了。
没有人可以替她说,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又不是世界毁灭了,因为他们都不是她。
她每天夜里睡不着,一躺下就感觉自己的背上都是泥泞,指尖都是杂草刺痛,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她翻身坐起,在深夜里,事发后第一次打开了手机。
讯息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
同学好友发来讯息,询问她怎么没来学校,大概是新闻报导出来了吧,又传来安慰她的新闻。
会陪着你的、
你一定要坚强、
你要加油、
我们都在你身边、
等你回来……
陈望希瞬间迷茫了。
她看着这些正面的、鼓励她的话语,却生不出一点喜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们都知道了。
难以抑制的恐惧席捲全身,她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经歷过什么,所有人都会用一种关怀弱者的心态跟眼神对待她,每一次的接触,都会是在提醒她:
你是个被强姦过的人。
陈望希知道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却无法控制自己,她不想要被任何人知道,不想要被人知道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
她一开始就想装作没事,把自己洗乾净、上床休息,然后在每天夜里告诉自己,会没事的,那就是一场恶梦,没事的……
因为追究起来的后果,都是她要承担,她要被反覆詰问,承受这些眼神,站在法庭上、在眾人的注视下,说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永远要与恶梦搏斗,因为它们挥之不去。
她发现手机里混进了记者的讯息,询问她愿不愿意接受访问,更甚者传来了截图,是网路留言区,上面写着:
「这个女生晚上出门就很奇怪啊」
「早点回家不就不会发生了」
「只有我觉得她裙子穿太短了吗?」
「清洗掉证据的行为就很不可取,这不是常识吗」
「你们可不可以停止检讨被害者啊!错的人不是强姦犯吗?」
「保护被害者,停止检讨被害者」
「没有检讨她啊,只是觉得大家都应该知道自己平时可以注意什么吧」
「停止检讨被害者」
「停止检讨被害者」
……
陈望希下了床,走到书桌前面,在笔筒里拿出了美工刀。
她觉得自己不该死,她也不敢自杀,只是觉得真的好痛苦,痛苦到,她已经不知道可以怎么做了。
她推开刀片,在手臂外侧轻轻滑了一刀,刺痛传来,她看见一条血线,血珠慢慢冒出,她轻哼了一声,感受到一股难以解释的快感。
隔天伤口就被妈妈发现了,陈母焦急地收掉她房里所有的尖锐物品,连衣柜里的长裤、围巾都收走,还说要每天晚上跟她一起睡。
陈望希无动于衷,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陈父就近接了家中电话,脸上的表情从木然变得激动,忍不住落下泪来,说:「真的找到了吗?好、好我们马上过去。」
陈父说警方已经做基因检测,锁定凶嫌了,现在要请她去指认,陈母抱着她喜极而泣,到了警察局,陈望希看着双面镜另一头的男子,认出他就是之前袭臀的无赖。
他依然故我,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嘴里说着不要诬赖他,他才没做出这种事,陈望希面无表情,直到警察从旁边地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件沾着一点泥土污渍,却像是洗过之后的衣服,又递来一张照片,是一张仰着的视角,拍着那个人的脸,从脖子、下巴、到脸部,陈望希身子开始微微发抖,缓慢地点头。
说出了一句话:「就是他。」
然后控制不住的乾呕出声,周围的人都吓到了,连忙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没有怀孕,应该就是单纯噁心。
检方跟她说明,妨害性自主是公诉罪,你需要到庭上说明事发经过,且会有人询问你一些,不要紧张,照实说就是。
陈望希目光空洞的点头,她的家人连连回应,谢谢警方。
回家的一路上,陈望希才感觉到她害怕的一切很快就要发生,她回想起检方询问的所有细节,每一帧都让她害怕。
不想上法庭、不想再说、不想面对任何人的目光……
他们想干嘛?为什么要盯着我?
是在检查我吗?我的手露出来了?还是我的腿露出来了?
我笑了吗?我看他们了吗?
我哭了吗?我情绪化了吗?我无理取闹了吗?哭哭啼啼了吗?
回到家里,陈望希的脑袋嗡嗡作响,她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出庭。」
家人没有听清楚,她又说了一句:「我不想出庭。」
陈父陈母哄着她,说你一定要去啊,你就差一步,就可以让害你的那个垃圾进监狱了,你再坚持一下,好吗?
陈望希无视着声后的哀求声,径
', ' ')('直走进厨房,打开橱柜,掏出了陈母藏好的刀,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才不会结束。」用力画开了手腕,鲜血如注。
她叫陈望希,可是她没有希望,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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