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点头,此刻他哪有心情管女婿知不知道,只想着哪个名字好呢,就吩咐谭庭芝道:“你写吧。”
虽然这个姐夫欺负过大姐姐,让谭庭芝对此十分不满,但总体而言,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好玩又厉害的大姐夫。
谭府里人人都喜气洋洋,没人注意到主母崔氏的失落,晚上她去三娘子屋里说话,难免就露出来不满,嘀咕了两句。
三娘子嘴上虽说不在意,也不准下人提这事,心里其实也好奇到底谭雅生了什么。
一听是个小娘子,不由嗤笑道:“宝贝了这么久,不过生了个小娘子,我要是她,羞也羞死了!”
崔氏忙拦住她,环顾四周,厉声对伺候的下人道:“都给我把嘴管严实了,一丝风声传到郎君那里,我就唯你们是问!”
转身对三娘子道:“你阿爹正兴头呢,说那大娘子的女婿文墨不通,起不来好听名字,自己在书房写名字呢,还打算写好送到庙里找人看八字再定呢。
你阿爹可是喜欢那孩子,你这话让他听了,准又生气要罚你。哎,连带你都是十几岁才得了名字,这孩子倒是命好,才生下来就有了一大堆名字可以挑。”
三娘子心中不忿,却也怕被罚,撇撇嘴,闭口不再说。
其实如果崔氏现在去书房的话,肯定会更泛酸,那谭玉正嘀嘀咕咕给去了的张氏道:“咱们的小芽儿都做了阿娘,你想不到吧。
长得可好看了,唔,比小芽儿也不差,还好长得不像女婿。起个什么小名好呢,得顺口又别致,小芽儿的小芽儿,该叫什么?
难不成叫小芽芽儿,这容易弄混,罢了,这个小名就留给女婿起吧,我给她定个大名。”
阮小七在漠北算计着谭雅要生也该这几日,日日在那里抓耳挠腮,全没心思做事。
王小乙昨日才到北关,歇了一日起来看他这个模样,奇道:“小七哥,你不是挺高兴吗,怎么这会儿又着急起来,我办事,你放心,保证干净没后患!”
阮小七摇头道:“不是那事,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担心的是你嫂子,算来该生了,我这几日老是做梦,心里不踏实。”
王小乙笑道:“小七哥竟也有这天?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漠北此时已经笼起了炭火,阮小七围着炉子搓搓手,叹口气道:“哎,这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你嫂子又柔弱,我哪里能不担心!”
王小乙心道:我原也以为小七嫂子柔弱,现在你问问哪里会有人这样想?那可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阮小七又问道:“昨日人多我也没细问,你见我岳父时可还有别的话带给我?”
王小乙摇摇头道:“我来之时去见谭侍郎,因时间紧迫又要避人耳目就没多说。不过我看谭侍郎那样舒心,嫂子应该很好。你也别急,那头一生,肯定立刻就往漠北送信来,最多一个月也就到了。”
吴魁着人叫了阮小七过去,屏退下人,盯着他的眼睛,试探问道:“京城出了事,小七,你可知道?”
阮小七装作无辜模样,反问道:“什么事?哎,京城现在除了我娘子生孩子,其他都不是事儿!”
吴魁见阮小七这样,就知必是跟他有关,笑道:“算了,不管怎样,还是要与李安抚使相处,他这几日烦闷,我们拉他去喝酒吧!”
阮小七对酒一般,建议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咱们还是去赌坊的痛快,啥都能忘了!”
吴魁笑道:“连娘子要生孩子也能忘?那好,正好让你也解解烦恼,省得你日日在这里唉声叹气,让人都不痛快!”
一提这话头,阮小七又烦躁起来,觉得连骰子看起来都不大顺眼了。吴魁哈哈大笑,硬是拉着他去找李瑾往赌坊去了。
☆、第110章
崔四娘千求万拜得来的孩子并没有让她松口气,反而因此在李府中的地位尴尬起来。
虽然她在去之前就已经没了小日子,家里人也都知道可能是有了,但随后出来那一晚的被劫,人人嘴上不说,心里开始嘀咕起这孩子的来历不明。
崔四娘欲哭无泪,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她当时被吓得动不了身,只知道背后有人拿帕子捂住她的嘴,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待再醒来就是在城门前,那守城侍卫问了几句,她那时还迷糊着就没应声,然后帘子“哗啦”被扯开,这才被人瞧个正着。
事后崔李两家明明都已将事情压下了,但那流言就像是长了脚一般,总能在某个地方又传起来。
李府里的下人被下了禁令,谁也不准提这事,可嘴上不说、那眼神却不对,婆婆话里话外都说信得过这孩子是李瑾的,可那副对孩子不在意的模样深深刺激了崔四娘。
当初连个妾室有孕都像是怀了个金疙瘩一样宝贝,如今自己怀了这个嫡长子竟被如此忽视,说是不会将谣言当真谁信?苦闷的崔四娘无法可对,只能回娘家找尚书夫人商量对策。
尚书夫人也没办法,她能想法灭了一个人的口,但不能灭了这京城所有人的口吧,只能劝导她道:“这流言么,越抹越黑,往往越是解释就越要被人猜疑。
既然已经传开了,你就冷冷,这些日子不要再出来,正好仔细在府里养胎,时间长了就淡了。再说,等这孩子生下来,时间又对得上,长相要是再像李五郎,还有谁去说三道四?”
崔四娘先是不吭声只咬牙摇头,蜡黄脸渗着惨白,小眼睛里淬了冰碴子一般,然后慢慢开口,那话却像是从嘴里蹦出来似的,一个字都不带感情,
只听她硬邦邦地道:“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是苦,连带着我那晚上的事儿越发说不清楚,还是趁小,让它早点儿投个好人家吧!”
尚书夫人见她这样坚定,冷漠得仿佛说的是别家的孩子,不由心里一凉,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只是还没开口拒绝,崔四娘就跪倒在地,
抱住她的双腿求道:“娘娘,您帮帮孙女儿吧,您不是最疼我的吗?这女子的名声就是性命,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这个孩子就是我一辈子的把柄,以后谁见到他就要提起那晚的事。
再说李家虽嘴上说信得过我,可这孩子长大是要接掌李家的,怎能有这个污点?
如果是个小娘子那就更不好,以后找人家都难,便是嫁了人也得被人说嘴。
这孩子是我好容易得的,哪里能舍得说不要就不要了?要不是为他考虑我也不能下这个狠心。真个有缘的话,让他等我有孕,再投胎我肚里跟我做母子吧!”
尚书夫人凝眉不语,崔四娘说的有理,这孩子生下来的确尴尬,只是打掉这孩子。。。李家能同意吗?
崔四娘一直盯着尚书夫人的脸色,见她有一丝松动,忙道:“我婆婆还说当初找大夫看看日子好了。正好我没请大夫,到时就拿这话说。”
尚书夫人知道崔四娘这是打定主意不想要这孩子了,自己不帮,她也得想法子下手,不由叹气道:“你便是打掉这孩子,那晚的事也消不了啊。”
崔四娘抿嘴想了一会儿道:“这谣言传来传去,不过就是拿这孩子说事,弄没了,那晚上的事我可以安排别人替我抗下,大不了再弄个别的谣言出来盖住。没了这孩子,一切就都好办。
为了这么个不知男女的孩儿,还要连累我在李家难做人,实在得不偿失,不如不要了的干净!”
尚书夫人犹豫半晌,唉声叹气一回,道:“你这头胎,打了的话,以后怕是难坐住胎了,到时候才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