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秘书把邱秋的家庭情况列了一个二十页的大表格交上来了,秘书心里其实特别忐忑,因为说实话,邱秋这个家庭条件……不好包。
邱家家境小康,不穷不富,家里所有人都是老师,标准的书香门第。邱爸爸醉心中文,参与编纂过字典、词典、辞海,小学语文书的扉页上都印着他爸的名。而邱妈妈相对女强人一些,现在是外派的孔子学院院长。
邱秋从小就拔尖,长得拔尖,成绩也拔尖,而且这孩子一步路都没踏错过,走哪儿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秘书苦口婆心的劝:“老总,这孩子真的挺难下手的……”
一个不缺钱的孩子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给老男人包养,脑子得有多大洞啊?
傅瑞恩想了想,说:“那就让他对我下手。”
“……”
“约他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见面,说我觉得他很优秀,想要以私人名义赞助他奖学金。”
“……老总,这能成吗?”
傅瑞恩说的很直白:“谁不爱钱啊?”
是啊,谁不爱钱啊。邱秋听闻有土大款要赞助他奖学金,欢天喜地的就来了,结果到了咖啡店一看,发现赞助人一点都不土,反而又帅又成熟,邱秋那两只眼睛啊一下就贴上去了。
傅瑞恩这个衣冠禽兽,别看心里黑的要命,外表那是完全没得说。他风度翩翩、仪表非凡,一举一动都彰显了成功人士的完美气度。邱秋才二十一岁,哪儿见过这么有内涵有底蕴的长辈,话没说两句,心思就全飞了。
傅瑞恩看着邱秋含羞带怯的脸,得意的想,这事儿成了。
邱秋又憧憬又期待的看着他,心里却在想:要是我爸的发际线能有傅老板一半完整,该有多好啊。
两人刚开始是隔着咖啡桌面对面的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邱秋就坐到傅瑞恩身边了。
其实傅瑞恩觉得这距离还是有点远,他恨不得让邱秋坐在他腿上才好。
傅瑞恩觉得时机成熟,把手轻柔的覆在了邱秋的手背上,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只是饶有深意的笑。
邱秋被他盯得红了脸,也跟着傻笑起来,右脸颊上的小酒窝陷得深深的,特别可爱。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大叔占了便宜,还觉得两个男人之间拉拉手没什么呢。
傅瑞恩说:“其实我在开学典礼上就看上你了,你当时牵着一车花从我面前走过,但花的香味都没你身上香。”
这话已经是很露骨的调情了。
偏偏邱秋没听懂,还在谦虚:“哪里哪里。那天我用的六神花露水是茉莉香型。”
“……”傅瑞恩换了个话题,“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懂我为什么把你单独叫出来,又为什么和你聊这么多吧?”
“我明白的。”邱秋想,我造我造,你不是说要赞助我奖学金吗?
“所以你愿意吗?”
邱秋特别乖巧的点了点头。他全身上下哪儿都漂亮,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真跟玻璃珠似得,剔透极了,一眼能望到人心里去。
他看着就是那种特没心眼、特老实、特乖的孩子,虽然有时候说话傻乎乎的,但傻点好啊,傅瑞恩是想包个小情儿,不是想包个姨太太,成天争这个要那个的,太闹腾。
傅瑞恩恨不得当时就把邱秋拉到旁边的情人旅馆就地正法,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呢,秘书电话来了,说下午临时加一个越洋会议,需要傅瑞恩回去主持大局。
傅瑞恩可不是那种沉浸在温柔乡里就会忘了工作的人,小情儿再好,没了工作还怎么包养?所以傅瑞恩急急穿上外套走了,临走前他掏出了自己信用卡的副卡推到了邱秋面前,当做他的包养费。
邱秋还没见过黑金卡呢,特别兴奋的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他还没问奖学金是多少呢。
傅瑞恩的信用卡当然是无上限随便花的,可是傅瑞恩怕养野了这个男孩的胃口,所以故意划了条线:“五万。”一个月五万零花。
邱秋却当成了一年五万的奖学金,天啊,比国奖还要高呢。
他又问:“密码呢?”
“我生日。”
邱秋毫无所觉的问:“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自己百度去。”
傅瑞恩工作忙,邱秋学业忙,一个月都见不到两次。他们两人每次见面都在香江别墅,也是巧了,傅瑞恩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过夜。好不容易有点空闲,邱秋就给他弹吉他、给他做饭、给他讲生活中的趣事。
邱秋觉得自己是热心公益,关爱孤寡中年老男人,偏偏傅瑞恩觉得他是在讨好金主。
就因为傅瑞恩过于骄傲、而邱秋过于迟钝,导致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好几个月,居然都没搞清楚彼此的关系。
结果埋了三个月的雷,今天一下炸了。
※
傅瑞恩强忍着火气处理完下午的工作,等到下班时间一到,他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香江别墅。平常傅瑞恩都是自己开车的,但他今天情绪不稳,他怕自己把汽车开成碰碰车。
不光他心情不爽,邱秋心里也很焦虑。
这是怎么回事啊?温柔体贴的老干爹一下成了金主,这个转变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邱秋焦虑的洗了个澡,焦虑的贴了张面膜,焦虑的给花浇水,焦虑的晾衣服,焦虑的给一楼地板打蜡,又焦虑的炖了锅冰糖银耳汤,焦虑的尝了尝发现手艺没退步。最后看看时间还来得及,他又焦虑的搓了一局dota。
傅瑞恩进门时,就见着邱秋在客厅里对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的骂脏话。
因为邱秋喜欢玩游戏,所以傅瑞恩特地给他配了一整套昂贵的游戏设备,就连椅子都是专门的电竞椅,好几千一把。可邱秋每次都不好好坐,非要盘腿坐在椅子上,白瞎了这么贵的东西。
傅瑞恩见他这幅没事人的样子,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他扔下外套,怒气沉沉的开口:“邱秋。”
邱秋噌的就从椅子上窜起来了。他身板站的笔直,就跟军训时被罚站那样规规矩矩的站着,两只手紧压裤缝,其实完全是为了压抑住心中的惊惧。
邱秋低眉搭眼的说:“干爹,你别叫我全名,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