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能出在我们萧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给本宫记住了!这句话本宫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否则本宫拔了你的舌头!皇后是个哑巴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可的!”
“可是……可是他是舅舅呀!”
“舅舅?哪门子的舅舅?就你也配?你不过是本宫那出息的丈夫在外边与人苟合生下的私生女!若非当年父皇开恩,你恐怕早就与你那苦命的母亲共赴黄泉了!”
“原本这门亲事也不该是你的,金钏、银钏朝思暮想都想当皇后,没想到母后偏偏选中了你!要不是算命的胡说八道,你只怕也没这个福分!眼下事已至此,你我都没得法子,这个亲你结也得结,不结哪怕是用绳子捆了也得去!如果你不想你的奶娘死,就乖乖的给本宫听话,在宫里好好做你至高无上的皇后!伺候好皇上太后!”
自从那一夜她哭哑了嗓子后,后来她就再也不当人面哭了。
“落轿。”
戚楚斓笑着伸手与她搀扶:“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到了。”
徽韫大概是有些睡懵了,半天盯着建章宫的殿门没有反应,其实她不过是记起来小时候的事了,那时文惠公主因她的归属问题,拉着萧驸马来先帝跟前讨要说法,后来大概是先帝见她没了亲娘可怜,这才准许萧驸马带她回府,那也是她第一次来这儿,当时还见到了如今的皇帝,只是那时他还只是个皇子,没有现在的权势。
那时成化帝就大她许多,个子也足足高出半个身,模样应该还算不错吧,那时她也就四岁而已,实在是记不得什么事了。
秋姑姑看着她:“怕是刚刚在椒房殿里没睡好,眼下困劲儿上来了,可如今人已经到了建章宫,娘娘这幅模样只怕会惹得龙颜大怒。”
戚楚斓有些不悦,替徽韫打抱不平:“原本就应该是陛下来椒房殿看咱娘娘的。”
秋姑姑:“……”
戚楚斓虽然不是从小伺候徽韫的陪嫁丫鬟,可到底是从文惠公主府里头出来的人,心里还是想着徽韫的,更何况依照周国的惯例,皇后第一天入主中宫,皇帝得亲自去看皇后,然后与皇后在椒房殿里行周公之礼,可是眼下皇帝不来椒房殿,却让皇后来建章宫。
“娘娘。”
徽韫循着低沉的声音望过去,修长而洁白的竹指递着手帕,她注意到男人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甲盖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粉红,风吹起手帕一角,手帕上纹了一团小小炬火。
戚楚斓看了一眼叶灼递过来的手帕又沉下眸子。
徽韫楞楞的接过擦眼角。
怎么睡着了还哭了呢?
她自己对于梦里的内容已经是记不大清楚了。
往建章宫里走时,秋姑姑好心叮嘱:“一会儿见到陛下,娘娘可别犯困打哈欠了,稍后有的是时间让您睡觉。”
“嗯?”一听徽韫原本惺忪的眼睛来了一点精神,“可是姑姑之前不还说来这儿是来伺候皇上的吗?我睡着了那还怎么伺候人啊?”
秋姑姑一时有些尴尬的往一旁的戚楚斓与叶灼脸上瞧,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显然她怎么解释都不太好。刚好要跨门槛,秋姑姑一句当心,这件事也就暂时翻篇。
徽韫前脚拎着裙摆跨门槛,抬头就瞧见一个瓷杯冲自己飞来,危急关头又是一具身形挡在前头,只听得那杯子清脆一声碎在地上。
“这天下难不成是姓萧?!”
成化帝抄着花瓶砸碎。
这一句话吓得宫人全部跪地。
徽韫惊魂未定之际掀眸就对视上了那一双红央央的眸子。
男人上下一打量:“你就是太后给朕娶的小皇后?”
第3章〇三
成化帝今年二十七,当太子当了足足十年,如今皇帝也当了大半年,可无论是当太子,还是如今成为周皇帝,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都并非他自己,而是权倾朝野的萧太后。
前朝的亲信大臣是萧太后的人,东厂司礼监首席太监是叶灼,现在她还妄想来插足皇帝的后宫,此等有迹可循的斑斑迹迹,叫早已经成年想独揽大权的皇帝如何忍得。
更何况萧太后想插手后宫选妃一事也就算了,成化帝竟也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娶自己的外甥女。
这不是乱//伦嘛!!!
尤其在看到面前这个个子小小,眼睛像是才哭过没消肿的小女孩,怯怂怂的站在自己跟前时,成化帝就愈发坚定并排斥这门婚事。
他几乎是发了狂,见东西就往地上摔,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法子,来发泄心中多年的怒火。
其他人也是只敢劝不敢阻拦。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陛下?朕何时做过天下的主?朕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朕不是陛下!朕只是个傀儡!她萧太后才是你们的主子!”
“陛下……”
徽韫小心翼翼的缩在门边,悻悻盯着殿内发癫的男人,一股畏惧从心底直往上蹿。
果然他很讨厌我!
直到叶灼一把握住皇帝持尚方宝剑的手,成化帝才堪堪缓过劲,盯着剑锋之下浑身打颤的太监,成化帝虽然性情暴戾无常,却又是个怕杀生怕流血的“怂包”,自古争权夺势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可是成化帝如今依旧两手清白,原因在于他怕杀生重兄弟之间的情意,二是他有一个心狠手辣且杀伐果断的母后。
叶灼沉着眸子:“陛下。”
皇帝冷笑一声盯着他:“原来杀人无数的叶灼也会有心慈手软的一天!看来朕以前还是错看你了!”
叶灼低声提醒:“娘娘还小。”
成化帝闻声兀的转头看向躲在人后面的小不点。
他依稀记得她才十三岁。
成化帝与徽韫见过,但都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他还抱过五岁的徽韫,背过七岁的徽韫,两个人之间,其实是有感情的,但这些微末的亲情,也都付之一炬了。
叶灼掀眸夺过他手里的宝剑,指尖用力往回一压,剑不偏不倚的插回剑鞘,在成化帝震惊的目光中,叶灼用脚踢了踢发怵的太监。
“都下去吧。”
“是。”
因顾及年幼的徽韫也在,成化帝便没再发疯,等所有人退去后,秋姑姑示意徽韫上前,可是已经吓软腿的徽韫,还没走两步就已经给跪下了,半晌都没有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成化帝也懒得听,直接摆手喝退:“好了。”
徽韫也知道今日是自己搞砸了,楞楞抬起头看着没消气的皇帝,视线顺道带到一旁的叶灼时,慌乱的视线亦是促狭的闪了过去。
听着皇帝刚才的话,他杀的人好像更多。
于是她脑海之中再次闪过今日在宫巷里见到的画面了,当时叶灼脸上的表情就很明显没把人命当回事。
而且她一早就听说宫里的太监都很残忍的,大概是因为……因为他们是个完整的人,所以内心有些扭曲吧,这才会在其他方面找回满足感。
徽韫来时化了妆,刚刚小趴一会儿,又出了汗和眼泪,眼下脸上的妆全花了,眼睛还红着,口脂也擦得有些凌乱,一整个馋嘴的小花猫。
盯着小花猫风云变幻的小脸,叶灼大概也猜出她在想什么,冰冷的眉目愈发让人难以捉摸。
成化帝总算消完气与徽韫面对面坐着话聊,可是他的第一句话一出来就又让全场沉默了。
“你跟朕去长乐宫,我们把这婚事给退了。”
起初徽韫眼睛一亮,后来火光瞬间被扑灭,脑海中满是文惠公主,身子忍不住开始发颤。
秋姑姑看不下去:“陛下。”
成化帝死死盯着她:“朕是你的亲舅舅,你是朕的外甥女,本就不应该成亲的,而且你还这么小,朕知道太后很疼你,否则也不会把叶灼给你。”
提到叶灼,徽韫看了一眼。
他好像真的是很厉害,一定可以把她保护得好。
可是他杀人如麻欸!
超可怕的好吗!
不知是想到什么,徽韫浑身发怵,摇了摇脑袋,这才晃出那些可怕的画面,成化帝还在劝:“既然太后那么宠你,朕相信你一定能劝服她,等来日你长大了,朕给你指门好亲事,以公主之礼送嫁。”
秋姑姑严厉制止:“陛下!”
成化帝一脸冷漠的睨她:“朕在与朕的皇后说话!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
“奴婢……”秋姑姑看了一眼叶灼,叶灼暗示她道歉,今日皇帝已经大怒,可不能再添柴了,于是秋姑姑只能跪下,“奴婢知错了。”
“那还不快退下!”
秋姑姑欲言又止的往叶灼脸上又看了一眼,只好先退出去。
打发都其他人皇帝把矛头指向了站在徽韫身侧的叶灼:“你不走吗?”
叶灼一笑:“奴才得贴身跟着,这是太后的吩咐,还请陛下见谅。”
太后尤其重视叶灼,再加上他如今掌管东厂,势力是如日中天,皇帝也只怕要让三分。
他便只能按耐住心中怒火:“朕要与皇后共寝你也要跟着?”
叶灼不紧不慢的陈述着:“奴才就是个阉人,陛下大可不必介怀,更何况娘娘侍寝,身边也需要个人伺候,届时奴才自然也在。”
成化帝:“……”
周朝妃嫔侍寝时确实是需要有太监或者宫女在一旁伺候的。如果哪儿个妃嫔能得叶灼伺候,也算得上是至高无上的荣宠了。
徽韫是半点没有听进去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反正此刻这两人她是谁也不想见也不愿见。
忽然又不知是哪句话惹恼了他,成化帝一拍桌子起身道:“好你个叶灼!小小太监竟然也敢骑到朕头上来了!仗着有太后撑腰就当朕拿你没法子了?!”
徽韫楞楞的仰着脑袋。
叶灼并没有理会成化帝的怒火,而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奴才先去伺候娘娘沐浴,陛下也准备准备吧。”
“叶灼!叶灼!”
此时徽韫已经被叶灼带着出了建章宫的正殿去往嘉树池。
“皇帝舅舅他……”听着殿内暴躁如雷的骂声徽韫指着。
叶灼将她带入温池边,他蹲下用手试了试水,水滴挂在他修长的指尖,像是一颗晶莹的珍珠。
紧接着又有宫女进来伺候。
徽韫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带到这里来是干嘛的,虽然她名义上是萧家的三小姐,可实际上从来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小姐的待遇,所以当宫女来替她宽衣解带时,徽韫害羞得双手抱住胸口蹲在地上反抗,一时间宫娥也不知拿她怎么办。
叶灼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擦去指尖沾染的温池水。
“我……我自己脱。”
徽韫背过身,三下五除二,将褪下的衣服递给宫娥,她再转身时,瞧见叶灼竟然还在,登时抱住胸口蹲下,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叶灼也是没想到表面上别别扭扭的徽韫下定决心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他还以为要劝许久她才愿意让人伺候自己沐浴呢,可没想到只是低头擦手的功夫她就全脱了。
想着不知是哪个情绪动了,叶灼微微上扬起唇角,将手中用过的手帕丢在端盘里,视线上下扫荡她全是,她通体玉白的肌肤,不足之处就是过于干瘪,没有什么女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