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荷花池里的叶灼这时的视线与她水平相当。
水滴沿着高鼻梁滚落,黄昏的气氛原本就尴尬,他也不知为何视线就撞上了,偏徽韫的手还搭在他肩上,视线里倒影出来的小脸,苍白中带着些许粉红,比初夏的荷花美得多。
叶灼喉结不由自主的滚了一下。
徽韫“咦”了一声用手无知的在他凸起的喉结上点了一下。
叶灼一把握住她的指尖,二人的视线再一次相遇。
作者有话说:
男主帮女主出气2.0
徽韫:老太监有喉结吗?
小灼子:……
第11章一一
叶灼入宫十年多,见多了貌美的女子,可从未生出过怜悯之心,可偏偏对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在无形之中做了很多违背常理的事,这是他自己也无法料及的。
兴许是因为她那双清澈无暇的大眼睛吧。
徽韫觉得有点奇妙,所以伸手碰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眼红了,还用力的抓住她的手指。
若非池子里那两个碍事又碍眼的人打搅徽韫也不知怎么办了。
叶灼往回看了一眼。
“救救我,救救我……”
徽韫可怜巴巴的吸了一下鼻子。
叶灼没再管那两人纵身上岸摘下身上沾染的水草,回头时发现徽韫还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他睨看:“脚受伤了?”
徽韫嗯了一声伸着没了鞋子还已经红肿的右脚腕给他看。
叶灼半蹲用手戳了一下,就见徽韫咬着牙齿没有出声。
他笑:“疼吗?”
“嗯。”
叶灼耸眉:“疼就出声。”
“啊!”
徽韫叫完发现有一股跳跃着的笑意从叶灼那双漆黑的眼底慢慢的爬了上来。
于是她卖萌又叫了一声,想让他的这抹更持久些。
叶灼忍不住掐她脸:“逗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徽韫嘻了一声眨巴眼:“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叶灼一愣,缓了小会,他半蹲背身,把后背给她:“上来。”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上来。
他这才发现刚刚自己是有些忘记自己太监的身份了。
他不过就是个太监而已。
宫里的女人都瞧不起他,小皇后怕也是这样想的。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如果娘娘嫌奴才脏就在这儿等一小会儿。”
可是徽韫像是没有听到的低着脑袋对手指说:“可是我很重。”
叶灼:“……”
徽韫并没有听到叶灼说的,她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肉:“我好重的。”
叶灼低头打量。
她这算重?
徽韫掀起泪眸尤其可怜:“你真的可以背起我吗?”
“上来。”叶灼蹲下。
徽韫犹豫一秒后重重趴了上去,就这一下叶灼始料未及,可到底还是强行撑住了。
她问:“重吗?”
叶灼站起来:“谁说娘娘重了?”
在水里泡了许久,胃里又呛了不少水,此刻她很疲惫,慵懒的靠着他,声音软叽叽的:“可是她们都骂我死猪。”
“谁?”
“别人。”
“那我是什么人?”
徽韫睁开眼睛盯着叶灼温和的侧颜许久:“自己人。”
叶灼一笑莞尔:“娘娘不是一直都很害怕奴才吗?”
“不怕了。”
“为什么?”
“我奶娘对别人也很凶,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你好像也很可怕,可也是为了保护我。”徽韫虽然笨,可是心里清楚,谁对自己好,她知道叶灼手段毒辣,也见过他的手段,可是他对自己好呀,还陪着她睡觉,为了不吵醒她,自己的衣服都没要了,在所有人都远离她时,也只有叶灼不顾个人利益,选择站在她身边。
徽韫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叶灼瞳孔泛白的僵硬停住。
他听见背后的人说:“除了我奶娘,在这个世界上,就你对我这么好了,所以你跟我奶娘一样。”
叶灼:“……”
后一句可以不加!
萧家两姐妹并没有死,回来后就找叶灼讨要说法,此事也因此闹得沸沸扬扬,把萧太后都给惊动了。
萧金钏与萧银钏哭得凄惨,太后亦是十分的生气,于是将徽韫传来问话,后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戚楚斓在一旁哭诉:“太后,皇上……”
等戚楚斓掀开自己的袖子时成化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替自己两女儿叫冤的文惠公主也没了话。
戚楚斓又扯开领口:“这些都是金钏郡主与银钏郡主赏给奴婢的。”
萧金钏怒吼:“她胡说!她胡说!一定是萧徽韫那头死猪教她的!一定是萧徽韫那头死猪教唆她来陷害我和银钏妹妹的!外祖母千万别信!”
戚楚斓看向皇帝:“上次陛下不是也见过银钏郡主对奴婢动辄打骂吗?”
这么一说成化帝也记起来了。
萧银钏想辩解:“外祖母!”
叶灼朝徽韫方向看了一眼,徽韫扶着眉心摇摇欲坠,然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萧太后着急:“先将皇后扶回椒房殿传太医看过。”
叶灼:“是。”
萧金钏:“祖母……”
“够了!”太后恼怒,她本来是想撮合皇帝与萧家姐妹的,可没想到弄巧成拙,如今都要笑话他们萧家了。太后拍桌起身,“将两位郡主送出宫去!没有哀家的传召!以后不许再踏入这后宫一步!”
“是。”
“祖母,祖母……”
文惠公主恨铁不成钢的叫住萧家两姐妹:“别叫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跟我回去面壁思过!”
“母亲……”
成化帝捏了捏眉心,视线落在戚楚斓身上,见她还孤零零的跪着,没人发话她也不敢走。
王十宾甚是有眼力见的上前去扶起戚楚斓:“不如随陛下去建章宫上些药?若是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戚楚斓后退鞠躬:“奴婢还要回去照管皇后娘娘。”
成化帝:“……”
戚楚斓掀起眸子盯了他一下,如此娇俏的容貌实在难遇,皇帝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
他起身:“朕顺道也要过去,戚宫女与朕同行吧。”
戚楚斓犹豫颔首:“是。”
一路上戚楚斓都走在步辇底下,成化帝也没有法子搭话,于是这一夜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椒房殿里可热闹了。
徽韫落水后就来了月事初潮,躺在榻上疼得是死去活来,成化帝进来时也被吓着了。
“皇后这是真病了?”
叶灼也不知道,他分明是让徽韫装病,却也没想到怎么就这样了。
成化帝凑近瞧了一眼:“不是病了。”
叶灼也上去。
成化帝到底后宫佳丽三千,对女性的事了解颇多,他盯着徽韫裤子上鲜红的血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说:“皇后是来葵水了。”
这下叶灼也反应过来了。
徽韫额头直冒冷汗,抱着痰盂开始干呕。
成化帝吩咐道:“去准备一些红糖生姜水来,她怕是落水后身体受寒,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徽韫红着眼睛抬头看他。
成化帝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朕毕竟是你的舅舅。”
叶灼走时听到这么一句步子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等他熬好红糖姜糖水进来时成化帝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