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拿着本章看着李神通的大儿子李秀,他如今就是宗正寺的大宗正,踌躇了良久才对李秀说:“晚辈本不应多言,无奈十六王已经抛弃了西域封地,此时回去,他们的国民已经星散,何以养家?何况人群里颇多老弱,不管他们的做法合不合规矩,都是我们的亲眷,没必要把他们全部逼到死路上去吧?与其将他们全部驱赶回西域,不如就在兰州将他们一体斩决,晚辈认为这样还轻松一点,何必非要把事情做绝?”
李秀冷冰冰的看着云烨说:“你也是宗室,家天下的道理你是明白的,既然当初他们想要自立,想要开疆拓土,做为族人,我们给他配备了军器,配备了人手,如今一败涂地就想回来坐享其成,殊不知,大唐的每一寸疆土,都是血战得来的,李家不会养一些只知道伸手要饭的蠢货,皇族想要万古长青,就必须随时随地的修枝剪叶。如果我的子孙将来也是不堪重用,老夫下手同样不会容情,你若再敢求情,家法必不宽容!”
云烨在宗正寺受到惩处也不是一次两次,想起那里的一个个妖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但是这样的一封文书,实在是发不下去,一旦加盖了兵部印章,十六王就会立刻被大军遣送回西域,荒无人烟的封地只有皇族存在,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估计会被活活的饿死,那样的惨景云烨几乎都不敢想。
捧着手令去找长孙,长孙卧在软榻上,正在吃着樱桃,大冬天的吃这东西,只能说杨妃的温室大棚又有了新产出。
长孙吐掉一颗樱桃核,瞅了一眼云烨手上黄皮子的文书,漫不经心的问:“宗正寺可是已经有了论断?”
““十六王归属封地,与国同休,不得擅离!”云烨将文书的内容给长孙复述了一遍。
”后宫里也翻了天了,好多后妃跪在两仪殿不肯起来,这成何体统,两仪殿现在总有官员觐见,一群后妃跪着这里有碍观瞻,刚才命宦官侍女将她们全部抬了回去,如何处置朝廷自有法度,后妃何时可以干政了?“
长孙在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怎么办,看样子她对十六王是厌恶到了骨子里去了。长孙见云烨默不作声,也不离开,最后长叹一声道:“你就是一个心软的,我倒要看看你云氏家族到时候会不会修枝剪叶,一棵树太过枝繁叶茂也不是好事,总要下手修剪掉一些枯枝败叶才好。要不然这棵树就会长歪,或者再无寸进的机会。
十六王加上随从八千余人,这个狠心我也下不下去,但是想要推翻宗正寺的论断,必须是陛下这个族长发话才行,我看这样吧,你把文书发到九成宫,就算是再给十六王一个机会,至于成与不成,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云烨笑了起来,的确,这才是自己心中的长孙,虽然看起来极度的讲规矩,但是属于女子的温柔和善良从来没有断绝过。
既然是皇后下令将文书发到九成宫,其实就算是皇后已经在为十六王求情了,如果再不成,也是皇帝亲自将文书发到陇右,由左武卫亲自执行,不过云烨认为,十六王大概可以回长安了,虽然少不了被李二训斥,不管怎么样,也比送到西域活活饿死的强。
回到兵部之后云烨发走了文书,走的是八百里加急,晚上就应该能到皇帝的手里,当他一个人坐在大堂上思虑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云烨忽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在西域大发横财的何邵!
十六王手下都没有几个百姓了,这家伙是怎么维持大规模火油开采和制造的?李元轨的老婆就是魏氏,没理由身为东阁御史的魏叔玉一言不发啊,整个西域的局势在云烨的面前一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那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状况啊?
商人有钱,有人,王爷有兵马,却要看商人的脸色?除非商人能强大到让王爷不敢得罪的地步,云烨苦笑起来,何邵这个混蛋还真是敢做,居然联合寒辙,熙童硬是逼走了十六王,他还真的以为西域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再加上瀚海都护府,这些边军也到了动弹一下的时间了,薛仁贵只要兵出龟兹,熙童就只能后退,能跑多远跑多远,薛仁贵不是云烨,可以对他手下容情,薛仁贵见到盗匪从来都是剿灭而后快的。
云烨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商人这一次的举动有着如此深远的意义,不但在朝堂上谋求自己的利益,还打算在遥远的西域建立自己的地方势力。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谁会允许大唐出现分裂的苗头?冯盎在台湾建立自己的王国,李二都要狠狠地掺几把沙子,你们一群商贾,把朝廷里的官员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云烨认为商人们要权力这没错,但是想要拥有自己可以实际控制的地盘,这不行,有朝一日商人变得无比强大的时候,西域这块地方就会变成祸乱之源,这是不允许的,哪怕实际操作人是何邵也不成,在遥远的西方,有一座城池叫做威尼斯,这就是一座由商人组成的城邦,一度强大无比,他们在水上都能修建起一座辉煌的城市,云烨毫不怀疑比他们强大无数倍的大唐商人,也一定能在沙漠建立一个辉煌的城邦。
随着云烨的奏章写完,他仿佛看到了何邵痛心疾首的哀嚎!这样也好,一个人不能把什么都握在手里,那样很容易滋生野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