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桀珩一直在慢悠悠的喝酒,仿佛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袁桀夜擦了一下嘴角,目光看向吴钟,突兀的道:“吴叔,多吃点。”
吴钟一向温和的脸微微一变,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捕捉,他轻轻一笑,“少爷不用挂心,我虽然最近身体不太好,但一向能吃能睡。”
“那就好。”
在座的都是精明人,两人之间的异样,自然能察觉到几分,只是大家都聪明的选择不说话。
南浅放在桌下的手寻到袁桀夜,死死的握紧,要不是袁桀夜跟她提过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吴钟,她大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导演了一场戏,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
看着吴钟风轻云淡的样子,南浅只能感叹这个
人真的成精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袁家潜伏了这么多年而不被察觉。
“吴叔我敬你一杯。”
袁桀夜举起酒杯,吴钟也抬起酒杯,两人旁若无人的干了一杯,吴钟放下酒杯,“大概是老了,越活越活回去了,最近总是想到以往的事情。”
吴钟的话一出,南浅的心一紧,就连一直沉默的袁桀珩也微微抬起了眼帘,袁六伯也拧起了眉头。
袁桀夜的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那吴叔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我们这几人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总应该有之情权吧。”
“我想我怕是最有权利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
章管家突然推着白雪而来,白雪的气色好了很多,嘴巴说话也利索了。
“母亲,你好了。”南浅欣喜,连忙起身上前。
白雪深深的看了南浅一眼,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笑得有几分苍凉,“为了在袁家生活下去,我没走一步都在精心算计,却不知我早就成为别人手中操控的棋子,要是不知道真相我死都不瞑目。”
白雪在南浅的身边坐下,南浅看着同样坐在轮椅上的白雪和袁六伯,心中感叹了一下,这两人的遭遇竟然如此的相似。
袁家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几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吴钟看着该到场的都到了,平日一向收敛情绪的眼睛露出几分诡异,“很好,都到齐了。其实这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女人引发的连锁反应,我想这要问袁成志。”
袁六伯自从双腿残废后,一直意志消沉,这次本来也不想出席,是袁桀夜特意让人强行把他弄过来的,本就憋着一口气,听到吴钟把把枪口对准他不免生出几分不悦,“关我什么事?”
吴钟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抹阴戾,“袁成志,我的原名叫吴达。”
袁六伯怔了一下,吴达,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只是太久远了,什么时候听到,听谁提过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吴钟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情形,袁桀珩却灵光一闪,倏地看向吴钟,“你是我母亲青梅竹马的朋友?”
吴钟鄙夷的一笑,“是啊,我这么直白的名字,竟然没人看透。”他阴冷的看向袁成志,“你终究还是一如既往的渣,连这个名字都想不起来。”
吴钟,吴钟,袁桀珩的母亲叫钟心,原来如此。
“可你为什么要对我的父亲下手?”
“袁桀夜,你不是都知道真相了吗?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你是不是也觉得眼前的人太令人恶心,所以一直排斥你是他儿子这个事实。”吴钟不咸不淡的道。
吴钟的话一出立即掀起惊涛骇浪,袁家的一些长辈目瞪口呆,袁六伯直接傻掉了,就连袁桀珩也变了脸色。
南浅心中大惊,觉得袁桀夜握着她手的力度不断收紧,她一直在为这件事隐瞒的很好,哪想到袁桀夜其实早就知道了。
她偏头看向他,他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反而平静的勾了一下唇,眸中带着一抹轻笑,“血缘并不是维系亲情的唯一要素,我想认谁做父亲自然是我的自由,我说他是他就不是,不是就不是。”
南浅心中松了一口气,反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吴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很明显,就算知道他今晚逃不了,这人依旧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惧怕和慌张。
“吴钟你说什么?他是谁的儿子?”袁六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张瘦削的脸将近扭曲,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桀夜,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双眼因为睁得太大看着有几分狰狞和骇人。
吴钟很满意袁六伯的反应,心中觉得无比的畅快,“当然是你的儿子,你和白雪的儿子,只不过人家可不想认你,哦,我差点忘记了,你落到今时今日的局面全是你这儿子干的好事,你曾经三番两次想要置你的亲生儿子于死地,你们父子斗了好多年。”
“不,这怎么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袁六伯看向白雪,他和白雪之间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是在他和钟心结婚后一年。
当年的那个女人是他强娶豪夺来的,刚开始只是为了打击袁成荣而夺走他心爱的女人,可后来他发现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对她也是一片真心,刚结婚的那几年他根本就没有过其他女人,这一点他还是很确定的。
“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白雪再也克制不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手紧紧的抓着轮椅的把手。
清风吹的有些凉,吴钟抬头看向远方,唇角一直轻扬,看样子并不打算多说。
“既然吴叔不想说,那就由我这个没参与过故事的人来说一说,吴叔不妨仔细听一下,看看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南浅一直以为袁桀夜不擅长讲故事,但是现在她知道他错了,只要他真想讲的,那一定会讲的抑扬顿挫。
每一个听着他故事的人,就像亲眼目睹了那一幕,随着他在那一段旧时光里走了一遭,那些真实的故事就像电影一样清晰无比。
故事的从袁桀珩的母亲钟心说起,那真的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钟心和吴达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在一个学校,但是郎有情妾无疑,在钟心的眼中,吴达始终只是他的好朋友,更亲密一步,也只是个大哥哥。
吴达有些气馁,但是却不愿意就此放弃,他坚信只要他愿意等,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总有一天会得到钟心的喜欢,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们俨然就是一对,再加上吴达赶走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男生,一直到了大学,钟心的身边也只有他一个男子,钟心也一直很好学,规规矩矩。
吴达以为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谁知道在上了大学之后完全变了。
吴达祖上是没落的中药世家,但父母双亡,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耳濡目染,自小就精通中医之道,在中医方面很有天赋,造诣颇深,大学的时候又选择了西医,立志中西医结合把医术发扬光大,大学有一段时间一直沉迷于各种各样的医学实验,也就因为这样,而让其他男子有机会走进钟心的视野。
在一次学校举办的联谊晚会上,钟心认识了隔壁学校的一个男生,而且是一见钟情,彼此都有好感。
吴达知道这事的时候已是一个月后,他很生气,偏偏钟心初尝恋爱的滋味,每天都心情愉悦,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吴达一度很痛苦。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袁桀夜名义上的父亲,袁成荣,当时袁家倍受宠爱的太子爷。
家世自然没得说,和之一比,吴达不免有些自卑,再说袁成荣品行也好,吴达暗中观察过一段时间,看他们之间发展的很好便选择忍痛割爱。
恰逢当年袁家老爷子要资助一批大学生去外面留学,吴达成绩各方面的条件都很符合,于是他选择了放手出国深造。
一去就是好几年,刚开始一直和钟心保持联络,但是钟心每次提的都是他和袁成荣之间感情如何好,如何甜蜜,作为一个付出太多感情的男人来说,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心爱的女人张嘴闭嘴就提起另外一个男人,于是他不自觉地回避起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