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h1>第36节</h1>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触目只有一片黑暗,她饿到了极限,胃里开始腐蚀般的灼痛,脑袋却格外的清明,这种没有任何纷扰的环境下,她终于把一切都想得通透,过往的种种,是自欺欺人也好,自作多情也罢,一幕幕,一篇篇,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时重新在她脑海里清晰的闪过,她苦笑着,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在肉体和心灵受到沉痛打击时,她才不得不承认那个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残忍事实。

白笙安,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苏瑶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度日如年般的煎熬着,但是外面的世界,才只过去了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白笙安一直忙的焦头烂额,起初,是尚绪之打电话让他去b市一趟,说是发现了那个标识的线索,他原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等去了才发现,这次还真让尚绪之逮住了那个变态的把柄。

线索是在一个废弃待拆的大楼里,白笙安皱眉跟着尚绪之上了楼,语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也真够有本事,这种地方也找得到。”

两人上了楼,白笙安看着地上已经接近腐坏的死尸,嘴角笑意浓厚:“遇到这种情况你不报警,找我过来干嘛?”

“老大,你以为我不懂得报警?这可是b市,不是你的片区,你觉得要是报了警,还有你插手的余地吗?我也是掘地三尺,打通了所有人脉才找到的线索,你好好利用。他掌心也有那个标识,应该和你要找的人有关联。”

案发现场没有经过任何设计,仓促的近乎直白,死者随身携带的包,凶手使用的凶器,统统明目张胆的散落在现场,说明这个人的死和模仿作案无关,大概是因为其他原因,被仓促的处决,亦或是,那个幕后的变态,终于受不了细水长流的方式,准备和他正面对抗了。

白笙安仔细的查看了尸体的情况,因为没有刑侦人员和痕检科的配合,他一个人调查案发现场还是颇为吃力,尚绪之翘着一双长腿在窗口上坐着,没有玻璃和窗框的窗户,像极了被掏了眼珠子的眼球,空洞洞的,这样诡异的质感,她很喜欢,她看着那个聚精会神的男人,心中想着,他就应该是和死尸为伍的,也就只能和她这样的黑寡妇一样的女人在一起,他怎么能看上苏瑶那样纯良无害的小绵羊?

这次的调查,白笙安用了整整五个小时,因为工具的匮乏,所以采证变得无比艰难,不过好在对象是白笙安,倒也算不得棘手,反正,就她而言,她至今还没发现能威胁到白笙安的东西。

“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一周前,死因是被利器割断颈动脉导致的大出血,凶器虽然遗留在现场,但是刀柄上只留下了一些规律的条形纹路,凶手应该是戴着手套作案,所以提取指纹是不现实的,凶手把死者的包遗留在现场,是因为行动比较仓促,没有太充足的时间供他逐一销毁现场的物证,因此,他只拿走了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一些物品,比如说身份证或者驾驶证。剩余的东西就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对案件侦破没有一点帮助。”

尚绪之被他说的大喘气,从窗台上跳下来,憋着一口气看着他:“合着你看了五六个小时就看出这么点来?他可是唯一一起发生在a市之外的掌心带标识的凶杀案,你这么三言两语的捎带过去,合适吗?”

“你找个人报案,我们先走。”白笙安抬步往外走,尚绪之一脸的茫然,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着他离开了。

两人开车上了高速,白笙安才有时间和她解释:“凶手虽然抹去了现场的关键证据,但是因为作案时间紧张,清理现场的时候比较仓促,因此,很多细节他完全没有顾及到。比如说,他虽然没有在凶器上留下指纹,但是留下凶器,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那把刀的刀身上有几条并不明显的划痕,说明刀应该使用过一段时间,刀柄的尾部有一个直径不足两毫米的c型痕迹,凶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是据我所知,这个标记是一家管制刀具生产公司的商标,这个公司的全称是creationary,外界一般称ct公司,但是光有这一点并不能判断凶手是哪里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细节是,刀柄的材料是g10做的,g10是一种玻璃纤维和树脂碾压的复合材料,通常情况下是单色的,但是凶手所用的这把刀的刀柄,是有蓝色和黑色这两种复合色,因此,符合ct公司生产,g10刀柄材料,复合色这三个条件的,只有ct公司在a市的分公司。所以说,凶手即便不是a市人,也一定是在a市活动。”

尚绪之没有听过他推断案子,这会儿听着他逻辑缜密,思维敏锐的分析,脑容量远远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一边惊艳他超乎常人的大脑,一边拼命的消化这些信息。

“当然,光有这些也无法追踪到凶手的踪迹,我刚才也提到了,凶器很明显是使用过的,凶手是跨市作案,最好的方法是就地取材,来行凶的地方购买凶器,但是凶手害怕买管制刀具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所以并没有选择这种常规方式,但就是因为他的自作聪明,才留下了把柄。试想,什么情况下才允许一个人堂而皇之的把管制刀具带在身上?”

白笙安回头看着尚绪之,狭长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内里精光乍现,透着狂妄的得意,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浑身上下透着即将把对方啖血食肉的亢奋,尚绪之的心口莫名的停滞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声音不自觉的高高扬起:“高速?凶手是自己开车来的这里!”

“所以说,只要调查一周以前曾经从a市上高速到过这和曾经购买刀具的记录,掌心的标识,还有论坛成员信息,大致就能筛选出来。”

他们赶回a市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六点,白笙安没有片刻停歇,立刻吩咐孟凯文展开调查,孟凯文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手脚麻利的进行筛查。

白笙安找到的线索一击致命,几乎没用几个小时就锁定了凶手,凶手名叫戚童,25岁,没什么固定职业,基本上属于无业游民,家是s市的,但是目前在a市独居,这个戚童在现实生活中虽然没什么作为,在论坛里却是个仅次于吴旭的显眼存在,很多案子他也会参与策划实施,混得很是风生水起。

暮色四合,天色渐晚,屋外的黑暗无边无际的把一切都吞噬殆尽,白笙安揉了揉眉心,心里无端的觉得惴惴不安,他凝神看了一眼窗外,那漆黑的一片里,似乎有什么不安定的因素莫名的牵扯着他的心。

“白先生,我问过梁静了,她说这个戚童确实是他们论坛里的骨干级人物,除了没见过幕后老大的面以外,身份地位和吴旭不相上下,手里的案子也不在少数,这应该是唯一一个有价值的嫌疑人了。”

白笙安的思绪被打断,心底迅速的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波澜不曾出现,他低叹一声,把不相干的情绪驱逐出去,低声道:“走,去戚童家里看一看。”

“现在?你不是说人是七天前死的吗?这会儿他早就跑路了吧?”

“这只限于一般情况,但是这个戚童是属于这个所谓ibb组织的,这个组织的幕后黑手主要是为了针对我,他命令戚童杀人,极有可能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他既然已经下了战书,是不可能就此罢手的。”

白笙安虽然平素就不苟言笑,身上欠缺了些常人该有的温度,但是相处的久了,孟凯文也清楚,他大多数时候只是冷淡,并不阴森,而这会儿看着,他眼底阴翳一片,远不似以往那样只有单纯的寒意,孟凯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白笙安一般是无暇顾及这些闲杂琐事的,不过要是真正激怒了他,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他们连夜赶往戚童的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一间火柴盒一样的出租屋,躲在尘世喧嚣中,渐渐染上了烟火气息,看着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他们不敢折腾出大动静,孟凯文手脚利落的撬开了锁,在白笙安意味不明的注视下磕磕巴巴的解释:“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没干什么非法的勾当,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记得把门关好。”白笙安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转身进了屋子。

屋内的情况乍看并没有什么异常,独居男人留下特有的混乱痕迹,处处透着凌乱腐败的气息,所有的物品都以一种张扬的姿态刺激着人的视网膜,白笙安皱了皱眉,脚尖从一团粘着不明液体的纸团上挪开,一只手轻轻地掩了口鼻,声音闷闷的:“先不要动这些东西,找找有没有比较醒目的线索。”

“醒目的?凶手把屋子弄得这么乱不就是为了掩盖线索吗。”孟凯文光顾着说话,一脚踏进一只歪倒的泡面桶里,跟踩着弹簧似的,弹跳起来,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这些痕迹都不是刻意弄出来的,这就是凶手平时的生活状态,他作案的动机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不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所以线索不会刻意藏的很隐蔽,应该就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他的房间是一居室,几乎没什么视野盲区,但是屋子里从床上到地板都堆满了东西,会引起视觉疲劳,不是理想的位置,所以,他一定会把线索放在第一眼就能瞧见的地方……”

白笙安顿了一下,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之后嘴角轻扬,伸出手指点了点对面墙壁上的一副油画:“比如说,那副画的后面。”

孟凯文只顾听他推理,傻愣愣的样子像只呆头鹅,白笙安收回手指,看了看污迹斑斑,毫无落脚之处的地板,眼风冲他切过来:“你过去看看。”

“啊?哦!好好好,我过去看!”孟凯文这才反应过来,一迭声的应着,艰难的穿越那堆垃圾靠近了墙上的画,小心翼翼的掀开后,他就乐了:“白先生,还真有!墙上写了一句话,‘那个人将会消失在罪恶和光明的边缘’,哎呀!真矫情……”

白笙安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那是我小说里的一句话,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孟凯文干笑一声,扭头面壁思过:“除了这句话,还有一个……一个女人?”他自己都不确定如何描述,墙壁上粗糙的画着一个女人前凸后翘的轮廓,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线索。

白笙安无奈的用指节磕了磕自己的额角,恨铁不成钢的回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魅色酒吧的标志,一个拟人化的s,因为那句话在我书中的出处是罪犯回到最初杀人的地点自杀了,寓意就是善与恶其实就是一个极端的轮回,他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挣扎徘徊,最后彻底湮灭,无迹可寻。凶手用这两点暗示我们,真正的线索应该是魅色酒吧。”

孟凯文总算是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就是回到最初的起点,一开始杀害陆岚的地方?”

白笙安没有回话,眉心紧了紧,已经迫不及待的折身离开了,孟凯文深一脚浅一脚的横穿垃圾堆出来,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他甫一靠近,白笙安就一脸嫌弃的微微侧了侧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裤上的不明污渍,格外委屈,他也是无私奉献啊!

两人一口气都没喘,又火速赶到早已被查封的魅色酒吧。

孟凯文伸手扯了封条,一边扯一边嘟囔:“跟着你我迟早饭碗不保,又是撬门,又是拆封条。”

酒吧的门吱吱呀呀的打开,白笙安从推开的缝里侧身进去,目光丝毫没落在他身上,语气格外的不讨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胁迫你。”

孟凯文心口一滞,他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两人进了酒吧,孟凯文按亮了大厅的灯,仔细的环顾四周,这个酒吧少说也有几千平,和戚童的那个垃圾场不一样,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所以孟凯文负责楼下,白笙安负责楼上,两人分工合作,仔细的排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天都蒙蒙亮了,孟凯文也没在楼下找到什么线索,倒是白笙安站在楼梯拐角处,远远地冲他招了招手,他也没时间思考所谓分头行动的必要性,抛下自己这的烂摊子,麻溜的跑上楼了。

刚一上楼,他就在黑暗里瞧见了白笙安那双幽深晶亮的眼睛,里头透着诡异的兴奋,吓得他心口凉了一下:“怎……怎么了,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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