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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璋如坐针毡，他不明白，一个和妹妹同龄的小屁孩，高中都没毕业的穷学生，为什么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压迫感，那道目光仿佛将他洞穿。
去学校的路程不算长，短短十几分钟内，裴行璋忍不住一次又一次从后视镜里偷看闻昭。闻昭没有再看他，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路边树影漏下斑驳的光，照在少年俊美无暇的脸庞上。
车子缓缓停在附中门口，裴行瑶跳下车，对着车里的人挥挥手：“哥，我上学去了啊，晚上来接我下自习。”
裴行璋点点头。闻昭也下了车，礼貌地和裴行璋道别：“谢了。”他停顿了一下，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又吐出一个字。
“哥。”
说完，闻昭转身，走进学校大门里去了，所以他没来及看到裴行璋逐渐红透的耳根。
从小家教良好的裴总，裴大少爷，在工作日的清晨，坐在自己的车里，扶着方向盘，半晌才骂出一个字：“操。”
难道是最近被刀币搞得太饥渴了？还是工作太忙导致压力太大？对着一个毛都不知有没有长齐的小屁孩，一个甚至可能没成年的高中生，他在发什么情啊？裴行璋简直想大耳刮子抽醒自己，转念一想，刀币说，除了刀币本人，连裴行璋都没有体罚他自己的权力。
这个时候想起刀币，多少让裴行璋镇定了一点。还好还好，至少他还是有主人的小猫，有主人的猫，不应该肖想别的男人，更不应该动心。
黑着脸低气压工作了两个小时后，裴行璋无可救药地发现，他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他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刀币，更不要想闻昭，这两个人就越是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这不是肖想，是动心。
动心吗？
裴行璋茫然了。
就在裴行璋陷入自我审视的时候，罪魁祸首闻昭正心无旁骛地坐在教室里上着课。
在这所重点中学的重点班，他成绩只能算得上中等，不过就他姐的说法，这点分数，也够用了。
不多不少，够用就好。
上午上完两节课，有一个二十五分钟的大课间休息时间，杨皓便从隔壁班过来找他。
杨皓是体育生，人高马大，一见到闻昭，就垂头丧气的坐下。
闻昭瞄他一眼：“怎么了？”
杨皓低落地说：“陈丹丹昨天跟我要你微信呢。”
杨皓和陈丹丹、裴行瑶是一个班的，陈丹丹长得漂亮，杨皓追了好几个月都没追上。闻昭说：“你不用给她，她已经有我微信了。”
“什么？”杨皓瞬间抬头，“她加你了？谁给她的微信号啊？”
“裴行瑶。”
“裴行瑶？”杨皓声音更大了，“你怎么会认得那个八婆啊？”
“八婆？”闻昭问，“你和她很熟？”
杨皓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给闻昭科普：“就没有人和裴行瑶不熟，你不知道她有多能说闲话，一张嘴从早说到晚，上课上自习也不停，偏偏老师还不怎么管她。”
“为什么不管她？”
“她姓裴！姓裴！”杨皓说，“闻哥，你平时也不怎么读书啊，怎么还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呢？”
“姓裴怎么了。”闻昭说。他倒是有只小猫姓裴，闻昭忽然想起来。
“他们家好大的产业！具体多有钱我也不懂。总之听说每天送她来上学的车都是好几百万，进口车，欧洲货！”
“哦……”闻昭懒懒地应。早上裴行瑶的哥哥开的车，看上去也不怎么名贵，闻昭想，不过也可能是他不识货，毕竟他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值钱玩意儿。
结果下了晚自习，刚走出校门，闻昭就看见了裴行瑶他哥以及他哥的车。
裴行璋换了辆车，这次就算闻昭再不识货，也认出来了。玛莎拉蒂，宝蓝色，擦得锃光瓦亮，在路灯下闪瞎狗眼。
倚靠在车边的裴行璋也换了副打扮，头发显然抓过了，微长的刘海随性地梳向脑后，被发胶固定住，露出光洁的额头。黑色丝绸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修长的脖颈延伸向下，是优美的锁骨和蓬勃的胸肌。裴行璋还带了耳钉，好闪，连裴行瑶都吓了一跳，一见到他就疑惑地问：“哥？你这是怎么了？”
裴行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出发来接妹妹放学之前，突然想到有可能会偶遇闻昭，就觉得需要打扮一下再出门，一打扮就过头了。现在这么独领风骚地站在一所中学校门口，怎么看怎么像带坏祖国花朵的小混混。
他闷声闷气地撒谎说：“没事，就……打算去玩一下。”
裴行瑶兴奋：“去哪玩？带我一起啊！”
“你给我回去写作业洗澡睡觉，”裴行璋把妹妹塞进副驾驶，一转身就看到了从远处路灯下走来的闻昭。
裴行璋今晚像只开屏的花孔雀，闻昭想不看见都难。裴行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想要装没看见，就被闻昭抢先打了个招呼：“裴哥。”
裴行璋很想说你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但开口却是：
', ' ')('“你好啊，闻……昭。”
闻昭居然笑了一下，裴行瑶在一旁都惊呆了，她可从没见这位装酷到死的校篮队长这么阳光灿烂地笑过。裴行璋也呆住了，不过主要是因为闻昭笑起来太好看。
少年接着说：“你叫我小昭就行，谢谢你早上送我上学。”
裴行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闻昭对他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但他确实很受用，心情有点雀跃。
“没关系，你和瑶瑶是同学嘛，照顾一下应该的。”
“是啊，”闻昭扭头看着从车窗探出头的裴行瑶，眯了眯眼睛，“瑶瑶。”
裴行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尊敬的队长，您还是别这么叫我了，我怕被你的粉丝团追杀。”
闻昭不置可否，说了声“明天见”，便打算步行回家。他家离学校远，他姐晚上没工夫接他，没了单车，要走很久才能回去。然而就在闻昭转身的瞬间，裴行璋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伸手捉住了闻昭的手腕。
盛夏夜晚，少年微凉的皮肤，带着奇异的触感，甚至能感受到搏动的筋脉，在裴行璋手心里沉缓地跳动。
闻昭疑惑地看着他，裴行璋如梦初醒，连忙松开少年，尴尬地说：“送你、送你回去吧，你家人没来……呃，没来接你吗？”
有那么一瞬间，裴行璋觉得闻昭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透了他并不难看穿的心思。他以为闻昭一定会拒绝，但谁知在片刻的沉默后，少年居然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麻烦哥了，我家住北新桥外街，方便吗？”
裴行璋拉开车门：“顺路的，上车吧。”
裴行璋的车里有股好闻的柑橘香水味，这么黏腻的花果香，配这么一个男人，还真让闻昭意想不到。闻昭仍然以那个舒展的姿势靠坐在车里，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裴行璋。
如果没猜错的话，裴行璋一定不是直男，再大胆一点猜，裴行璋多少对他有点意思。在圈里能混成极品dom，闻昭见过太多人看他的眼神，他可以轻易地从那些眼睛里分辨出各式各样的意图。
闻昭撒了谎，他其实既不喜欢狗，也不喜欢猫，他只是喜欢驯服他们，看着他们跪下来，从人变成猫和狗的过程。
裴行璋跪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裴行瑶犯困，在副驾驶上睡着了，车内异常的安静。在这种时候，尴尬的沉默远比相谈甚欢更暧昧。闻昭百无聊赖，掏出手机挑挑拣拣，选择性地回复了几个小奴隶的信息，才发现他已经一整天没理那个蓝眼睛布偶猫了。
他突然想起来，这只猫也姓裴，便爱屋及乌地给布偶猫回了两条信息。与此同时，裴行璋的手机接连响了两声，不过闻昭戴着耳机，并没有听到。裴行璋倒是听见了，他给刀币设置了特别提醒音，所以趁着红灯的间隙，立刻拿起手机回复刀币。
裴行璋的信息刚发出去，闻昭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疑惑地回头看一眼后座上的少年，闻昭正闭目养神。
大概是巧合吧。
车子一路驶向城北，在北新桥路口停下，闻昭跳下车，从大桥上走过，又拐个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实闻昭家根本就不住北新桥外街。
他猜测裴家一定住在北三环上的富人别墅区里，北新桥应该是必经之路，裴行璋一定不会拒绝载他一程。
闻昭猜对了。
他悠闲地走在回家路上，双手插着兜，惬意地抬头看天上稀疏的星子。闻昭想，还有一件事，他一定也猜对了。
裴行璋绝对不是直男，也确实对他有不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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