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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馆篮球场,是一片废弃的操场,附中新建了体育馆后,馆背面的这块场地就荒芜了,杂草丛生。平时连小情侣偷着约会,都不会选在这地方,主要是太荒凉了,旁边还立着一座要塌不塌的危楼,简直是打架斗殴杀人越货首选之地。
张奇辉带着两个小弟过来时,闻昭已经到了,旁边还站着个个子不高,体型也不怎么强壮的男生,是徐乐康。
张奇辉说:“不是三对三吗?你们第三个人呢?”
闻昭说:“他来不了。”
没错,闻昭一上午没看手机,下课时才发现杨皓回复他:闻哥我打不了球,我今天都没去学校,吃坏肚子了急性肠胃炎,在家躺着呢。
闻昭看完消息,慰问了一下杨皓,抬头问徐乐康;“二打三,打不打?”
徐乐康挑挑眉毛:“打呀,干嘛不打。”
那就打吧。
张奇辉却不干了:“别呀,显得我们欺负人似的,你还是再叫个人来吧。”
闻昭冷哼一声:“你是怕三打二输给我们,丢不起这个人吧?”
“我操!”张奇辉把球往地上一摔,“你这傻逼,嘴真他妈贱。来,打就打。”
球摔在地上,弹出场外,被一个人接住了。那人接了球,没有停顿,直接把球抛了出去,篮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一头砸在张奇辉的身上。
张奇辉愤怒地回头,只见场外裴行瑶的身边,站着一个高挑英俊的成年男人,遍身西装革履,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张奇辉家里和裴家有生意往来,对这个裴家大公子多少有些耳闻,顿时愣住了。
裴行璋脱了西装外套,解开领带,递给妹妹,大步走过来:“缺人吗,加我一个?”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闻昭先开口道:“行啊,来吧。”少年的眼睛闪着光,炯炯地看着裴行璋。
裴行璋走到闻昭旁边,站定了,似乎铁了心要和张奇辉打一场。张奇辉硬着头皮,没好气地问:“有硬币吗?没硬币就剪刀石头布。”
徐乐康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了张奇辉一眼,眼神里多少带了点怜悯。闻哥从来没有输过,从来没输过的意思是——闻哥连剪刀石头布都从来没有输过。
果然,闻昭出了石头,张奇辉出了剪刀,闻昭拿到了先发。
张奇辉带来的两个人,都是大高个,只不过一个瘦得像麻杆,一个壮得像狗熊。三对三节奏快,裴行璋上来就控球站在稍远的地方,那个麻杆专防裴行璋,在他面前摆出了架势。
闻昭立刻就明白裴行璋的意思,他给徐乐康使个眼色,徐乐康便在狗熊的防守下向他靠近。闻昭立马往右跨出一步,盯防他的张奇辉马上抢出,挡在闻昭面前。徐乐康也跟着过来,继续给闻昭打掩护,闻昭抓住时机,速度极快地向左跑入场中。张奇辉想要跟上,但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个狗熊也意识到闻昭要干什么,急忙放弃徐乐康,转身扑向闻昭。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裴行璋球已出手,准确地抛向徐乐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闻昭身上,徐乐康如入无人之境,直接上篮得分。
“好球!”几个女生在场边喊。几人回头,才发现裴行瑶把她的一帮姐姐妹妹都叫来了,一旦有了女生观战,比赛性质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张奇辉黑着脸,走到狗熊身边说了句什么。
刚才其实是个非常常见的战术,张奇辉三人这都防不住,显然是一点配合度都没有。闻昭本来也没有底,没想到裴行璋真的会打球,还打得挺好,经过裴行璋身边时,两人默契地伸手击了个掌。
接下来,他们又故技重施,这次张奇辉和狗熊没有中计,狗熊仍然死防徐乐康,张奇辉追出去,扰乱闻昭的节奏。
但他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更错误估计了闻昭,闻昭接过裴行璋投来的球,直接站在三分线上把球出手,意料之中的,球进了。
这个球进得干干净净,漂亮极了,场边顿时一阵欢呼。不过狗熊抢先一步拿到了篮板,他把球传给麻杆,然后自己往篮下跑,徐乐康跟着他防守。张奇辉急了,强行挤开裴行璋和闻昭两人的夹击,拿了球就要出手,直接被闻昭跳起来盖帽。
闻昭的弹跳能力简直恐怖,一点都没挨着张奇辉,把已经在半空中的球生生盖了下去。但闻昭落地时才想起,今天这双鞋很旧了,鞋底打滑,他一个趔趄,被旁边的裴行璋一把从背后抱住。
“没事吧?”
闻昭站稳,回头冲裴行璋阳光灿烂地笑了一下:“没事!”
这一笑满是少年的飞扬恣意,一改他惯常的冷脸,让裴行璋悸动不已。他被闻昭的情绪感染,跟着大喊一声:“没事!再来啊!”
再来啊!
狗熊凭着自己强壮的身体,进了两个球,麻杆也进了一个,唯有张奇辉,在闻昭密不透风的严防死守里,挂着大零蛋,脸色越来越黑。
张奇辉把球传给麻杆,自己往左边跑,闻昭跟防,但被狗熊从背后拽了一下。这很明显是犯规,但这种野场子,也没有裁判,
', ' ')('闻昭只能挣脱开,自认倒霉。张奇辉趁着这个空档,接了球往篮下带,又被裴行璋挡住,他急了,想要靠蛮力挤开,猛冲过去,结果被裴行璋把球断掉了。
三打三一场不过十几分钟,都快结束了,他还一个球都没进。张奇辉打红了眼,故意没有控制力道,把断了球的裴行璋撞倒在地。
裴行璋还穿着衬衫西裤,没有他们一群穿校服的高中生轻便,被闻昭从地上拉起来:“摔哪了?”
裴行璋摆摆手:“不碍事。”
比赛变味了,在下一次防守时,张奇辉直接假装不小心,一拳捶到了闻昭的肚子。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闻昭闷哼一声,动作变形,球在篮筐上转了两圈,没进。
徐乐康皱眉指着张奇辉,想要理论,被闻昭拦住了:“别管他,回防。”
最终,张奇辉挂着零蛋,输了,闻昭和裴行璋挂着伤,赢了。
闻昭把球还给张奇辉:“一个球没进,抱歉,不能让你进校篮了。”
“去你妈的校篮!”张奇辉往闻昭面前的地上吐了口口水,“你看老子稀罕吗?”
闻昭没说话,裴行璋却开口叫住了他:“张奇辉。”
张奇辉垂着头,裴行璋虽然还年轻,但到底是和他爸妈有生意往来的人,算半个长辈,难免要敬他三分。
跟这种人,裴行璋没有别的话,只说:“离裴行瑶远点,你的混账事,我不会和你父母说。”
张奇辉没答应,狠狠看了闻昭一眼:“这事儿没完!”说完拿起篮球转身就走,他那一胖一瘦两个小弟也跟着走了。
下午的课快要开始了,午休马上就要结束,球场附近的人都散了。裴行璋把裴行瑶拉到一旁叮嘱,女孩低着头,被哥哥数落了一顿。闻昭远远看了裴行璋一眼,对徐乐康说:“大徐,你回去上课,帮我和数学老师请个假。”
“怎么了?”徐乐康问。
闻昭说:“受伤了,去校医室。”
受伤?徐乐康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就今天这点小伤,要是在以前,闻昭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还用去校医室?
徐乐康眼神在闻昭和远处的男人之间转了转,似乎品出点味道来,讳莫如深地说:“行,闻哥,我帮你跟数学老师说一声。”
“谢了。”
裴行璋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目送走裴行瑶,见闻昭还在球场边站着,走过去问:“你不去上课?”
闻昭很自然地把胳膊搭上裴行璋的肩膀,说:“哥,走吧,带你去处理一下伤。”
裴行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想起那天晚上那个荒唐的春梦,连忙说:“没事,没受什么伤,我回公司上班了。”
“你衬衫后面脏了,”闻昭看着他,不容置疑地说,“我有备用的,借你穿。”
不知为什么,闻昭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命令的感觉,好像从来都不打算和裴行璋商量。于是裴行璋只好被闻昭搭着肩膀,浑身不自在地走进体育馆。
闻昭当然没有带他去医务室。体育馆里有校篮队的专属更衣室,闻昭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找出跌打损伤油,又翻出一件校服衬衫。
他把衬衫递给裴行璋,裴行璋兀自坐在长凳上发呆,下意识地接过衬衫。那是一件校服短袖衬衫,除了胸前印了附中的标识外,和普通衬衫没什么两样,看得出来很旧了,但洗得洁白,叠得平整,有一股洗衣液淡淡的香味。
裴行璋抬头看向闻昭,闻昭靠在柜子上,双手插兜,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男人。
少年手里拿着跌打损伤油:“我帮你处理后背的伤,你先把衣服脱了,擦完药再换我的衬衫。”
裴行璋张了张嘴:“我……”
闻昭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拧开了药瓶的盖子,室内顿时一股中药的味道。
见裴行璋迟迟没有动作,闻昭疑惑地“嗯?”了一声,催促道:“快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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