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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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是,我想等你回来,就只好等着。”他睡不着,担心萧复是不是出去,让庞尚书的儿子给报复了,他还想出去找,被金樽拦了下来,说萧照凌只是有家宴。

林子葵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什么时候萧照凌带自己去吃家宴啊?是什么家宴,他在金陵做官的亲戚么,自己还是不去比较好,有了功名后再去,他想到功名,闭着眼也在背书。

这会儿醒了,想到一件事:“今日酉时前,我得去贡院报道才是,就快考试了。”

他刚起半身,萧复伸手把他按回去:“睡到午时起,下午我陪你去,我昨夜也没睡好,要睡会儿的。”

林子葵:“你怎么也没睡好啊,喝酒了吗?”

“喝了一两杯吧,没睡好是因为我想林郎了啊,我认床,认你,所以很快就回来了。”萧复顺势倒下去,就这样伸出双臂把他整个揽住了,呼吸他身上的气息,虽然几乎是闻不到味道的,却能感受到,埋下头去,“林郎没有像我想你一般想我么?”

林子葵被他抱着了,敷衍挣扎几下,就不动了。

他的力气,到底是不如萧复的,他知道。

“你怎么不说话?”萧复下巴像黏人的猫咪蹭在他的脸颊上,有些刺挠。

他沐浴了,却忘了刮胡须,这一晚cao劳过度,胡茬冒了出来。

林子葵敏锐地察觉了这点刺挠,心里陡然有点不好的猜测,嘴唇微抿,然而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萧复鼻尖抵在他的鼻尖上,眼底蕴藏着星星点点的爱意:“林郎不说话,是困了,那我也不说了,睡吧。”

金陵城(16)

萧照凌问的问题, 林子葵没有回答,沉默地扭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倒不是因为林子葵不想, 不想怎么会等他到子时,这会儿是寅时么?林子葵蒙着眼, 也分不清,他的确感觉自己没有睡多久,虽然此刻头脑昏沉,可更清晰的, 是对照凌姑娘不切实际的怀疑。

他脸上那是胡茬么,还是扮男装黏的假胡子?

那假胡子,它也不是这种浅表的扎人啊。

莫不是是不小心黏在脸上的头发丝?有可能。

林子葵忍住了伸手去摸他脸颊确认的冲动,整个人陷入了混沌的凌乱。

萧复看他翻身,心里清楚他在躲什么, 半睁开着眼看着他的后脑勺。这个林子葵啊,发现也不说, 就闷在心里,实在是……

萧复叹口气, 把脸埋在他的后颈窝里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刮在林子葵的皮肤上。

奇怪, 萧复分明是不怎么闻得到味道的, 却觉得林郎的脖子和皮肤, 都是香香的, 和其他事物不同。

很快,萧复进入浅眠, 杀宇文铎这事儿, 看似一气呵成, 可其实整件事已暗中筹谋三年了。

需找人接近赵王,取得他的信任,给他提供虫粉,诱小王爷入京,给皇帝下蛊……

这中间环节,但凡错一个,都不会这样天衣无缝。

近乎天衣无缝。

萧复在他的体温和气息里,完全放松了下来。剩林子葵浑身僵硬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后颈痒痒的,是照凌温热的呼吸,一起一伏的胸膛贴着林子葵的后背。

林子葵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用他的方式默然思考着。

若正如自己所想呢?

萧照凌,能骗自己一次,就有两次。

他多希望不是,多希望,就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些。

兴许只是想得多了,林子葵微微侧头,萧复感觉到了,睡梦中收了收胳膊,将他抱得更紧了,一只手还始终攥着林子葵的手心不放。

林子葵嗅到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檀香气,和行止观烧的香火,是很相似的气味,让人安心。

船上,墨柳刚起不久,去找吃的,就看见一个房间里排排坐着四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最年长的那个,瞧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岁数,小的那个是小豆丁。大的正襟危坐,小的埋头在吃。

船上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小屁孩?

墨柳自诩年长,走过去问道:“你们是萧姑娘的客人么?”

“萧姑娘?”大殿下想,难不成这船是萧家某个姑娘名下的,遂点了头,“是,是兄长带我们来的。你是船上的船工?”

墨柳看见他们桌上好多吃的,都没动,有点馋了:“我跟你们一起坐行吗,我不是船工,我跟我家公子一起来的,萧姑娘是我家公子未过门的娘子。”

大殿下没听懂这关系,但很客气:“请坐,你若是饿了,就随便吃吧。”

一举一动,都彰显天家风范,墨柳是瞧出这几个小公子举止不俗,但哪里想得到这四个小屁孩是皇子。

他一边吃,一边说自己叫什么,又问他们:“你们四个是兄弟?长得有些像,你们叫什么啊?”

大殿下可疑地沉默了,想起摄政王的警告:“我是老大。”

二殿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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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声。

三殿下:“我叫老三。”

四殿下:“我叫宇文……唔唔!”

三殿下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我们姓云,这是老四。冒昧问一下,你家公子,在这船上住么,你们住多久了,这船上,可是住着一位老先生?”

三殿下也猜测,摄政王带他们来这里,必然有用意。

见老师?

什么样的人,能让摄政王觉得,必须要恭敬对待,称之为老师?

是告老还乡的薛相么?

墨柳吃着绿豆糕,含混道:“我们也是才来两天啦,船上有老先生吗,好像没有,哦对有个老的,是个厨子,这船上人很少的。云老大,你也吃啊?来来来,别客气。”他吃别人桌上的,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拉着几个人一起吃,大殿下哪里吃得下啊,勉强吃了一口,朝他疏离地笑了下。

金樽就靠在门外的船檐下坐着,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后脑勺碰在门上,听他们讲话。

秦淮河上一片风平浪静,只有静谧的水流声蔓延。

皇帝驾崩,消息虽封锁了,但还是有官兵来封了日日奏乐歌舞的画舫,让她们不许再唱。

四个殿下吃了一些,等了许久,起码晌午了,还没等到摄政王出来。

小殿下困了,喊了一声嬷嬷。

嬷嬷不在,他只好自己趴在桌上睡觉了,父皇死了,他好像对此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触,没人跟他说这是怎么回事,死又是什么。

母妃只告诉他,要好好孝敬摄政王,就像孝敬母妃一样。

萧复没睡太久,醒了后还很眷恋,不想起来,林郎多乖啊,就这么让他抱着,虽然背对着自己,瞧不见脸。

萧复就用脸在他后颈窝里拱了拱,像猫洗脸一样,表情慵懒又满足,林子葵这会儿凌乱着呢,装着睡,他脸上胡茬一蹭,林子葵绷不住了:“……照凌。”

“哎,醒了啊?”

林子葵点头,稍微挣扎了下,自己坐起身了:“谢神医在么,我想拆一下眼睛上的布条,等会儿去贡院,我不能蒙着眼,会不准我报道考试的。”

萧复没告诉他贡院已经贴了关门告示,推迟春闱,应了一声好:“待会儿去的时候,到了,我再让三哥给你摘了,尽量避着光。”

“嗯。”他还穿着中衣,萧复先下床,把挂着的衣裳给他拿下来,帮他穿。

林子葵摇头:“我自己来吧,不用帮我穿衣的。”

他看不见,也能将自己收拾得很好,穿衣、系腰带,一切有条不紊,但林子葵没找到棉袜,萧复在鞋里帮他找到了,想了想,就坐在床边顺手抓过他的脚踝:“我给你穿。”

“不可!”林子葵连忙将脚要抽开,萧复按着他的腿:“子葵,不动了哦。”

林子葵的腿和脚都漂亮,纤细,细腻像白瓷一样,萧复的动作不由自主,变得很轻柔。

就这样给他穿好一只,穿好两只,林子葵感受到了,说不出话,莫名觉得鼻酸:“照凌,你……大不必如此的。”

“给你穿个衣服袜子的,怎么了?虽然我这辈子都没给人这样伺候过,但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又不嫌弃林子葵,他都这么喜欢林子葵了,给他穿个袜子而已,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萧复整理好袜子,扎进裤腿里:“嗯,穿好了,你把腿放下来,我给你穿鞋。”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不能让你弯腰给我做这种事的。”他果断地自己来做,萧复就给他提鞋:“先起来用膳,去贡院前,还有件事,我带了四个小孩给你过目,你就随便看看他们,看看你喜欢哪个,愿意收哪个当学生?只收一个。”

“收学生?”林子葵在凤台县是收过的,他考了解元,专门有人将孩子送来他这里学习,也不计较他是不是有眼疾,林子葵象征性收些瓜果蔬菜和肉,不收一文钱,也就教了。

现在萧照凌提这种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了,起身道:“好啊,什么孩子,你家亲戚的么?”

萧复:“嗯,亲戚家的,你可以考他们学问,考功课,考他们心性,胆量,什么君臣之道的,都可以。

“考君臣之道做什么?”林子葵问。

萧复:“他们日后是要承袭父业做官的,你收学生,最看重什么?”

林子葵:“不看重什么,只要好学,肯学,踏实努力便是。”

萧复:“念书也是要有天赋的,像我就不行,不爱念书,也无论如何都念不好。”

的确是有天赋的,林子葵知道,自己只需要睡两三个时辰,就当别人四五个时辰,他白天精神充沛,念起书来能进入一种近乎玄奥的境界,没人能在他的境界里干扰他。

林子葵以前还以为大家都这样,进了学堂才发现,有些同窗,背一首七言诗,竟然要半天的时间,还磕磕绊绊,背完就忘。林子葵对此不可思议。

他只需要看两遍就会背了。

林子葵用膳,萧复把墨柳差走了,给他夹菜,怕他吃不到,还喂他,竟又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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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抓出一把腰果来,喂给他吃。

林子葵张嘴接住了,伸手要:“你给我呢,我自己吃。”

萧复:“腰果好吃吧?我看别人像松鼠那样吃个没完,就知道肯定好吃。”

“嗯,好吃,你也吃。”林子葵手里一大把,递给他。

萧复就张嘴咬了一颗走,放了一晚上还很脆:“我吃了,家宴上就吃了,这些给你带的。”

林子葵惦记着学生和去贡院的事,吃得很快。

萧复不住地让他慢点,说还早。

船上有微风袭来,有春天将至的气息。

萧复带他去见四个孩子,让他们下跪:“这是林夫子,喊老师。”

林子葵赶紧道:“不用、不用跪的……”

萧复摇头:“要跪,你是长辈,怎么能不跪。”

二殿下不吭一声地跪了下来。

大殿下看了眼突然变得不一样的摄政王,一咬牙,也扑通跪了下来:“学生见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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