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四双蠢蠢欲动的手探向他的赌资,“别拿多了,拿小的,瓜子松子,别拿核桃红枣,你爹看得出来。”蜜娘小声叮嘱。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屋里的四个贼慌忙坐正,做贼心虚地重开一盘,大声吆喝着出拳。
巴虎听到声大步跑进去,“不是说等等我,你们怎么就先玩了?真不够意思,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奸笑声随着鞋甩在地上的声音一起飘出门外,一直到深夜又开始飘雪了,欢笑声才停下,随着门的开合声,雪地上印上新鲜的脚印。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时间进入三月份, 下雪的日子逐渐减少,云层里露出没有温度的日头的时候在变长,金光洒在皑皑积雪上, 白的刺目,白天去雪地里放风的牛马都不敢长时间待在外面。
其其格和吉雅在艾吉玛的带领下, 吃过早饭就带着小板凳和奶桶去挤羊奶, 听到外面的蹄声越来越近,其其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蔫蔫道:“牛马骆驼回来了,我们可以歇歇了。”
艾吉玛把手在水盆里搓了搓, 走过来提了小桶里的羊奶倒在大桶里,“你们去玩吧,但不能出去到雪地里玩。”牛马骆驼踏过的地方雪化的快,过个夜就成了冰坨坨,日头又晒化不了, 踩滑了摔下去能划破脸磕破头。
“知道了,你天天都说好几遍,我做梦都记得。”其其格作怪抱怨, 她去狗窝的干草下面翻出牛角梳, 跑过来给粉嫩鼻子的小羊羔梳毛,嘀嘀咕咕跟小羊说话
有仆人过来提奶,见状便问:“你们要不要回屋?我把你们兄妹俩背过去。”
“不回。”吉雅摇头, 坐在羊圈里都能听到院子里打酥油的梆梆声, 脑子里的水都一蹦一蹦的,狗都待不住。
“行, 那你们别跑出去。”男仆也是嘱咐, 提着一桶奶出了羊圈就要扶着墙走, 羊奶洒一点洒在路上都要结成冰,一滑一个准。
巴虎从衙门回来,在门口遇到人问:“其其格和吉雅还跟着艾吉玛在羊圈挤奶?”
“在羊圈给小羊梳毛。”男仆回答,又问:“早上衙门敲锣召集人是为啥事?”
“建房的事,救济院那边有人想建房搬出来,衙门的意思是通知一下,要是有扒房建房扩房意愿的,做下登记,他们统一向上报。”巴虎听到梆梆的捶打声感觉额角都是一跳一跳的,“明年再回来,羊圈外面就添了几间专门打酥油、煮雪烧水、给羊羔烤胎毛的砖房,不用再绕圈子提回来。”还有狗睡觉的房子,他打算就建在院墙西边,离羊圈近,离家门也近,狗不用再挤在羊圈里了。
给蜜娘说的时候,蜜娘思量半响,“羊圈的顶棚也要换吧?换个顶棚你也不用在风雪大的时候再顶着雪上棚顶扫雪。”
巴虎点头,“是有这个打算,已经做登记了,除这之外,我还想再打两个火炕,再有客来也不用占用艾吉玛睡觉的屋。”家里剩的青砖都用完了,不然早就打好了。而且其其格和吉雅一日比一日大,蜜娘肚子里还有个小老三,再有两年又要再分房分床,好在家里的空房子多,不然还要扒了院墙扩建。
“从后院后面再接个院子,建六七间屋,分隔成两个院落,一个给家里的仆人做饭吃饭用,门朝外开。另一个门朝里开,当库房用,粮食和风干牛肉,再有毛毡渔网装蜂箱的勒勒车都给挪腾过去。前院后院也收拾收拾,收拾个待客的大堂出来,前院就我们一家住,后院住艾吉玛,还有牧仁大叔再有两三年老了要搬过来吧,设两间客房,没客人的时候我用来种菜。”
巴虎考虑了一下,是该收拾收拾了,因为家里只有三个暖炕,家里来个人了只能往卧房里领,“大堂里也打个暖炕,以后吃饭都去大堂里,灶房有点窄了。”
“这样一来,家里要烧炕的屋好多。”蜜娘嘀咕,不过家里也不缺牛粪就是了,就是加柴的时候麻烦了些。
“没事。”巴虎偷乐,“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得用了,不缺跑腿干活的。”
但跑腿干活的也有情绪,到晌午回来吃饭,其其格和吉雅一个赛一个蔫巴,还哼哼唧唧的,说挤羊奶太无趣了。
“那你们就回来玩,你们仨还玩猜拳,继续编故事讲故事,练字还在练吧?我有几天没见你们拿毛笔了。”
“毛笔秃毛了。”吉雅说。
“爹给你们买,这次买一大把回来。”他是个不愿意写字的,但轮到儿女,他巴不得生下来就会一笔好字。
两个孩子闷闷应了一声,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就连吃饭都有气无力的。
巴虎看了蜜娘一眼,也不再多说,等饭后两个心燥的孩子进屋睡觉了,才问艾吉玛:“这次是想干啥?”
“想出去玩,被拘住了,心里发焦坐不住。”
是了,其其格和吉雅都是爱跑跑跳跳的,现在因为外面结冰了,兄妹俩出了门不是被拉着拽着就是抱着。
巴虎出去转了一圈,下午就拿了锹和扫把,从大门外半丈远的地方开始铲雪,碎冰都给敲掉,积雪压实,做了个宽三尺,长近半里的雪坡。日头隐入云层后,他端盆出去在雪坡上细密又均匀地洒上水。
“这样编的绳可结实?”巴虎挣了挣牛皮和羊毛绳编成的绳索,足有两指粗,他给栓在门上的铁环上,上手使力地拽,看没有蹦断的样子才罢手。
夜深了,隔壁的俩孩子早就睡熟了,一墙之隔的两口子还在为给孩子找个玩意儿玩费心。
三条绳索,三块儿厚牛皮剪裁缝合的滑板,末端跟绳子紧紧绑在一起。
次日巴虎起来打开大门先去看他造的冰道,自己坐上面滑了下去,确定没有凹凸的冰坨才把三条绑着厚牛皮的绳子拿出来,踩在梯子上给绑在房梁上。
锅里有了饭香,蜜娘去隔壁给俩赖床的孩子穿衣裳,“快起来,你爹给你们准备了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其其格来了兴致。
“你起来自己去看。”
小丫头噘嘴,严肃道:“娘,你要是再忽悠我,我、我可就生气了,就不最喜欢你了。”
蜜娘不跟她计较,她本来就是她最喜欢的人之一,“你自己出去看,我要是忽悠你了就给你坨银子,相反……”
“我信了。”其其格打断她娘的话,她荷包里才几坨银子啊,别想来赚她的钱。
白色的羊毛绳和黑色的牛皮混在一起格外醒目,尤其是还悬在房梁上,一直拖出了门外。
巴虎从灶房里出来,“可洗漱了?先吃了饭再去玩。”
有个勾子在前面吊着,今早的这顿饭不像昨晚那顿饭似的打蔫,喝了奶吃了饼子就往外跑。
巴虎拿了椅背上的帽子跟出去,“坐牛皮上滑下去,再拽着绳子从冰上走上来,先试试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给拆了。”
“啊啊啊啊……”其其格激动地抱着她爹的腿尖叫,“不拆,我喜欢。”
巴虎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看向跃跃欲试的儿子,问:“吉雅你呢?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