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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峥很清楚家主是在给他台阶下,更何况他也舍不得跟家主撕破脸闹僵。
仰头喝光了整杯橙汁,陶峥挺直肩背端端正正地跪在家主的面前,想起刚刚一时口快说出的那些话,后知后觉地有几分心慌,视线飘忽不定不敢与陶昱修对视。
“看着我”,陶昱修伸手拍了拍陶峥被地毯磨红的那边脸,又戳了一下另一边脸颊上还未消退的鞋印,手指突然用力捏住脸颊,重重地拧了一把,“我还当你已经长大了,这两年对你疏于管教。”
陶昱修捏着茶杯抵在陶峥的下唇上,喂他喝掉剩下的橙汁。
“陶峥”,陶昱修的大手猛地掐住了陶峥的脖子,虎口处紧紧卡在喉结上,使他无法下咽。
“陶峥”,陶昱修加重了语气,话音里恍惚有一丝阴郁,“谁家的狗有资格用家主的杯子?你也算是在世家大族的圈子里长大的,我是什么规矩,别人家又是什么规矩,你心里真没数吗?”
陶峥不想听家主这个语气说话,他不是存心想惹家主伤心,他更是万万不想让家主对他失望。
这些天的种种,也只不过是对未来的担忧和筹谋,他只是舍不得在家主心中的那处位置。
“您别这样”,陶峥红了眼圈,勉强含住了眼圈里打转的晶莹泪水,嗓音低沉,微微沙哑,“我没想惹您生气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您结婚。您至少先给我个…准备时间…您别突然就不要我了…”
谷谦寻跪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一颗心随着那边一坐一跪的主奴两人上上下下地跌宕着,没有一秒钟能安定下来。
真是服气这小子了,气人的时候玩命似的拱火,好不容易缓和了又要乱说话。家主结不结婚、和谁结婚,无论哪样都不是一个家奴能发表意见的。虽然家主脾气好,但是但凡涉及原则上的问题时,可从没松过口。
谷谦寻听到最后一句,才略微舒了口气。还行,还知道适时地撒撒娇。
“没和你们说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想找人订婚,是那天几个朋友开玩笑催我,随便应付一句。”
“真的?”陶峥双手扒着家主的膝盖,仰着脸打量着家主的神色,试图辨别真假。那双眼睛亮亮的,从小到大,对认准的事情都是执着又执拗。
“我犯得上骗你?”陶昱修在陶峥的额头上用力地戳了一下,“算了算了,找个证人把这事说清楚。要不你们三个迟早把我气死。”
他意有所指地抬眼扫了一下角落处的谷谦寻,“一个跟我动手跟我发脾气,一个就会哭的,还有一个隐瞒不报的共犯。”
“对不起,家主。”
陶昱修没接谷谦寻的话,无声地表示了对他的不满。
谷谦寻和那两个小家伙不同,和陶昱修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谷家几代来都是陶家的忠心附属家族,谷谦寻十岁就进了陶家,推迟两年入学与陶昱修同班,除了逢年过节外,几乎每天都陪在陶昱修身边。陶昱修原以为,这些年相处下来,至少基本的信任,是该有的。
看来对他太过宽纵了也不是好事,适当地还得敲打敲打。
陶昱修拨通了严家主的号码,对面似乎已经睡了,低沉威严的嗓音比往日多了一分慵懒,“什么事?”
“跟宋家小姐约见的是谁?”
“祁戚啊,怎么了?成了?”
“我是要和谁订婚?”
“你抽什么风啊,那天你自己说的这辈子就跟他们三个过了。这才几天,又改主意想结婚了?”严家主似乎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大了些。
“嗯~”,陆衔半梦半醒地哼唧了一声,脑袋在家主的胸膛上蹭了蹭。“睡你的”,严家主的语气依旧冷冷的,手却自然地拽高了往下滑的被子包住陆衔露出的肩膀。
“谢了,就是找你做个证。我家这三个狗东西太磨人了,以为我要结婚,这半个多月动不动就给我甩脸色看。”
“你太惯着了。家奴就该像个家奴的样子”严家主随口说着,又将怀里睡不安稳的青年往被子里塞了塞,隔着被子轻轻拍着青年的背,“得了宠就爱蹬鼻子上脸,隔几天就得紧紧皮子。知道怕了才懂规矩。”
……
挂断电话,陶昱修看了一眼时间,“这回都安心了吧?不早了,谦寻,你先带安安去上药,早点睡。”
“好的。”
“是,家主”,曹誉安被谷谦寻拉起来,放松地缓了口气,又悄悄地向陶峥那边担忧地望了一眼。二哥应该不会再挨打了吧,刚才那顿藤条他光是用耳朵听着都肉皮疼,家主下手可太狠了。
“安安”,曹誉安双腿跪得酸麻,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脚步一踉跄,还好大哥及时拽住了他。
“明天起床后写一篇检讨,拿你的戒尺来书房找我。”
“是的,家主。”曹誉安加快了脚步,逃命一般地飞快往楼上走。
“安安怎么还这么怕我?”陶昱修盯着安安的背景,忍不住轻笑,手指搭在陶峥的肩头揉了揉,“我对他还不够宽容吗?”
“哥
', ' ')('~”,陶峥敏锐地抓紧了家主话音里隐约的一丝温柔,双手紧紧地环抱住家主的腿,将下巴搭在家主的膝盖上,拖着尾音说软话哄人,“哥,我知道错了~真的~真的~”如果身后有尾巴,估计早就欢快地摇了起来。
“陶峥,这次的事不算完。你和他们不一样,卖身进陶家,你连这条命都是我的。数罪并罚,怎么处置你都不为过。”
“哥”,陶峥下意识松开手,直起上身,愣愣地盯着家主的脸,嘴唇蠕动了片刻,呐呐地挤出几个字,“您,您别生气。”
“把皮带给我。”
陶峥递过皮带,本能地要转身,却被家主拉住了胳膊。“面对我跪直了,双臂向我前伸平举。”
“是。”
皮带敲了敲陶峥的小臂,骤然挥下,“啪”,“你最近私自接项目,把自己逼这么紧。”
“啪”,“没有询问我的意见,没经过同意。”
“啪”,“一旦出了差错,责任都是你背。你考没考虑过后果!”
急风骤雨一般的责打落在了白皙的小臂上,肉薄的小臂上浮起一条条叠加的宽宽红印子,重叠处很快地渗出星星点点的淤紫。
趋利避害的本能使陶峥绷紧了胳膊上的肌肉,双手指尖随着粗重的喘息声而不自觉地颤抖,却顽强地抿紧唇,没有一丝一毫躲闪的念头。
“哥,家主,嘶,不会有问题,我…不会让您失望。”
“呵”,陶昱修薅着陶峥的头发拽得他被迫扬起头,另一只手用皮带拍着陶峥的脸,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小峥,你没有必要向我证明什么。你是我选的,我亲手教出来的,就算有错,也是我惯的,归我处罚。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这样有耐心。你不需要逞强,做你想做的。”
“我…我知道错了……”
折腾了一整晚,总算听到了一句真心实意的认错。
“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陶昱修扔下皮带,手指按住陶峥发红的眼角,微微用力擦拭掉含住的热泪,“委屈了?我有一句话说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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