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萧昀应声,月莲已经大着胆子走到近前,萧昀不再敲桌,抬眼定睛瞧她,心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没怀孕腰比怀孕四个月的谢才卿还粗。
皇帝唇边含着一两分调笑审视着她,一言不发,也不动,只是架着长腿,懒散又居高临下地坐着,食指指节抵住下唇,眼睛漆黑,深不见底。
月莲心里有些没底,以她对陛下的那点道听途说,她原以为陛下会直接搂过她耳语亲热一番,强制地将她抱上榻,百般宠爱,却未承想是这幅模棱两可、捉摸不透的姿态。
“陛下——”
“你这腰,在姑娘里算细的么?”
月莲一愣,脸红了个彻底,低声道:“……算的,月莲是极瘦的了。”
萧昀心想,那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还不如个男人会长。
谢才卿抱着感觉起来,比她定是重上不少,腰却比她细,屁股还翘。
“陛下……”
皇帝好半天一语不发,气氛沉闷,月莲想着陛下毕竟是九五至尊,总不可能一上来就纡尊降贵,咬咬牙,红着脸就要投怀送抱,萧昀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她手腕,把她拽起来,皱着眉,心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在宫里学了这么多年的规矩,比个男人还主动。
谢才卿要是有她的一两分觉悟就好了。
“这是做什么?”萧昀故作疑惑道。
“陛下……”月莲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眼送秋波,欲拒还迎,“陛下……唔,您捏疼月莲了,疼……”
萧昀立即甩了手,心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手还没谢才卿握着软,骨架却比谢才卿还大。
撒个娇居然还没个男人顶用。
皇帝又缄默不语了,明明该是两相情愿你侬我侬鸳鸯交颈被翻红浪的戏码,偏偏变成了她一人的摸不着头脑,皇帝先前甩的动作更是毫不怜香惜玉,月莲心下尴尬挫败,硬着头皮,再接再厉道:“……陛下,这斗篷穿着着实有些热,月莲能否解了?”
萧昀摆摆手,也不高兴看她穿了。
月莲想着福安公公特地叫她穿上白裙,陛下应当是喜欢清清白白的,羞羞答答道:“陛下,月莲身子干净,您是月莲第一个男——”
眼前人解开斗篷的刹那,一股热汗熏味扑面而来,萧昀冷不丁满脸不可思议。
一个姑娘家家,怎么汗一股兵营大老爷们的臭脚丫子味儿?谢才卿的汗是香的,那才像个姑娘啊,他还以为姑娘家肯定要比谢才卿香多了,原来不是么?
这么看来,状元郎唯一比不过姑娘家的,就是他不会生孩子了。
想到先前那个梦,萧昀心下莫名有丝遗憾,又出离烦躁。
人要是自己的,还能哄他肚子上绑个布包,和他演着玩儿上一玩,要是谢才卿穿条白裙……
月莲脱了斗篷后,开始解外袍,露出窈窕的身姿来,见皇帝喉结微滚,眼神愈深,怕是有所意动,心下大喜,就要再次投怀送抱,萧昀却在她碰到自己之前一把推开她,和颜悦色道:“聊了几句,朕心情舒畅了不少,你的功劳,早些回去休息吧。”
月莲满脸难以置信。
一头雾水的月莲被一头雾水的福安领走后,萧昀站起来,烦躁地踱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尹——”
他想起尹贤被他调走了,自己翻箱倒柜稀里哗啦找了一阵,找到了。
那是一方干干净净的白帕子,帕子上绣着双鱼嬉戏。
尹贤之前叫人洗净了油污送了回来,叠好放在柜子里。
明明洗过了,帕子上还是谢才卿的味儿。
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味儿,温中透冷的香气是实,实背后却还有一点虚的东西,很抽象,很本能,轻易勾起身心层面不假思索的激情愉悦烦躁兴奋。
萧昀低头,瞧了眼因月莲彻底消停下去如今又斗志昂扬的小皇帝,面无表情,心道真他娘的见鬼了。
坏了吧。
就认谢才卿?一个投怀送抱的漂亮大姑娘不认,你他娘认条手帕?
谢才卿给你下什么迷药了你这么死心塌地非他不可?
萧昀满脸难以置信地狠弹了两下。
操,给老子下去,蠢货,傻吊,关键时刻出问题,给老子丢多少回人了,你好意思么你?
适得其反,更犟了,犟得萧昀拧眉倒吸一口凉气,满面怒容。
你还敢跟老子对着干?信不信老子切——算了,才不是他有毛病。
是那个叫星什么的宫女水平不行。
这么一想,萧昀瞬间舒坦了,目光落到帕子上,恶劣一笑,忽然兴致勃勃。
也不知道裹不裹得住。
……
深夜,福安端着帕子去洗,心情极为复杂,越琢磨越心惊。
陛下宁愿随便临幸块手帕,都不愿临幸个热乎乎的、有回应的、还能为皇家繁衍子嗣的漂亮宫女儿,这……莫非陛下有什么难言之隐?
越想后背越凉。
要真是如此,陛下加冠四年身边并无一人、朝臣规劝立后选秀却不嫌麻烦屡屡找借口推脱、难得动了念头,宫女儿都叫到寝殿了,外袍都脱了,最后却选择独自一人放了帐幔在榻上解决……还在里面那么久都没好。
福安面色如土,想着师傅瞎操心的惨淡结局,心道自己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死也不能宣扬出去,得赶紧封住那个宫女儿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