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很久,刷着黑色油漆的铁门,终于徐徐地往两旁一分。一个身穿着墨绿色工作服,看上去有些驼背的老人,手里拎着一个喷壶,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沐易臣英眉微拧,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他忍不住推开车门,俯身从车上下来。迈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踏着沉稳的步子,径直走到老人近前。缓缓掀起薄唇,开口打听道:
“请问……”
他本想询问,赵冬寒在不在。可刚说了个开头,就有点儿接不下去了。他不清楚,这会儿要如何称呼赵冬寒才算妥当。
叫她赵小姐?恐怕不行。瞧面前这个人的打扮,多半是这里的园丁或者门卫。如果他这么称呼的话,恐怕对方未必知道,自己所指的是谁;那么,叫她欧阳太太?抱歉,他喊不出口。还是,为了避免被怀疑,不要太直白,先假意询问几句欧阳天的情况?然而,如果不是十分必要的话,他还真不希望提起这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了一个自己勉强能接受的说法:
“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不在?”
正在专心给盆栽浇水的老人,听见有人向他问话,便放下手中的喷壶。他抻着脖子,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上下打量了一下沐易臣,迟疑着反问道:
“你是女主人的……?”
沐易臣薄唇阖动,一句“我是她男人”,下意识地就准备脱口而出了。
就在这句话涌到唇边,快要讲出来的时候,他才猛然发觉出不妥,连忙收住了嗓音,颓然垂下眼皮。
他怎么能忘了?他和赵冬寒,已然不是那种关系了。
看来在潜意识里,他仍然将赵冬寒默认成是自己的女人。对于她变成别人的未婚妻这件事,他尚未转换过来。
沐易臣眸色一黯,觉得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嗓音不由得低沉了几分,硬生生地将唇边的话改成了:
“我是她的……一个朋友。”
沐易臣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胸口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憋闷不已。
最后的“朋友”二字,几乎是从男人的牙缝里挤出来的。此时,仿佛他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化作锋利的刀尖儿,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简直字字珠心,令他无比难受。
是啊,朋友。
呵呵,该死的朋友!谁他妈同意要跟她朋友了?
老人见多识广,他发现此人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冷傲,便猜测出对方必定出身不凡、非富即贵。他不敢怠慢,于是老实回答道:
“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全都搬走了。这家的主人,雇我在这里照看房子。并且还答应,每个月给我五百块的工资。”
闻言,沐易臣长眸微眯。旋即,整个人散发出汹涌的负面情绪。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倏地捏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