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少人家去山上捡橡子,把橡子磨成面,掺在杂粮面里,也够吃好一阵子了,虽说橡子面有些发苦,但是跟稻糠和麦麸相比,起码不拉嗓子。
但凡要点强的人,都是希望靠自己就把家给立起来,谁也不爱弯腰低人一等,毕竟“钱难赚,屎难吃—求人膝盖要弯曲。”
黄家因为有手艺傍身,倒是不用捡橡子吃,再加上菜园子里还种了一大片的高粱,还能收上来三百多斤高粱。
加上卖豆腐换来的粮食,差不多够吃到明年了,家里人再努力努力,基本上可以不用吃掺着糠麸皮的杂粮面了,直接吃精细的粮食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即便再有手艺,也不能放弃开荒,毕竟做买卖有赚有赔,谁也说不准做买卖就一定能赚到钱,就算赚到钱,也可能买不到粮食。
所以说,田地才是农民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田地,人才有根,人才有依靠,碰到事儿了,才不会慌里慌张。
对于别的人家来说,中秋过后是秋收,对于新移民来说,秋收就是个热身。秋收过后的开荒还是重中之重,要想明年有粮食吃,还是得继续开荒。
黄家春天时开的荒地,即便只有五分地,但却拉回来一堆的树根了,这些树根都已经足够过冬了。
但看着从荒地上割下来的一堆堆荒草,黄豆腐还是忍不住想往家里拉。
这大概是住在平原的人的通病吧,每个住在平原的农民,都有柴火不足恐惧症,只要看到能烧的柴火,就都想带回家去。
虽然荒草不抗烧,但是用来引火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家里的驴儿也能吃这些草。
有时候,黄豆芽都忍不住羡慕家里的驴儿。人的口粮还没备齐呢,它俩的口粮倒是囤了一堆。
想要吃点嫩的,有春天晒的小嫩草,想要吃点有嚼头的,秋天的野草都能堆成垛了,若是想要换个口味,还有一大堆晒干的野菜。
干了点体力活,主人还会送点好吃的哄哄,家里榨油剩下的豆饼都攒下一大筐了,全都是留着喂驴的,而且这些豆饼还不是全部,只要家里还做油条买卖,这筐豆饼吃光,还会有下一筐。
也正是主人耐心地饲养着,驴儿才没有放赖。再加上驴儿一年四季都在干活,从来未歇息过,也不知道驴儿也有休息的权利,就这么一直任劳任怨地为主人家服务着。
割荒草是个急活,要尽早把荒草割干净,若是等到荒草彻底黄了再割,会把草籽抖下来,等开荒翻地时,草籽被翻进土里,明年开春就会长出新草,人就还得费二遍事儿,再锄一回草。
所以要趁着现在草还比较青的时候割,割完后放到家里的院子中晾晒,反正家里的院子足够宽敞,这些草籽晒出来后还能用来喂家里的小家禽。
其实在收豆子前,黄家就已经开始割草了,只不过不像现在这样全家出动,只有黄豆腐一个人来割,而且干得也不着急,割满一车就回家。
因为割得早,镰刀下得就要狠一些,基本上都是贴着地面割的,以防这些野草“死灰复燃”。
这样割草特别的累腰,不过为了争取在地上冻前多割一些草,累点也就累点了。
秋收时节的野草就不用贴着地面割了,留下点草根也不怕再发芽了,而且割完草后,还会翻几遍地,把这些草根翻出来。
家里只有两把镰刀,割草这个活计基本上被黄豆腐和金氏承包了,黄豆芽依旧带着两个孩子装车和往家运草。
黄念文虽然才八岁,但是驾车已经很熟练了,家里两辆驴车一起出动,黄念文打头,黄豆芽和黄念花押后,姑侄三人一天能拉十多趟儿。
秋天一到,荒草黄得快,一场秋风刮过,青草就黄了一半。为了尽早把荒草割光,黄豆腐和金氏起早贪黑地干活,天刚擦亮就起身去荒地里割草,天黑再回来,家里的一日三餐都交给了黄豆芽。
黄豆芽也比平时要早起一个时辰左右,早上起来蒸了杂粮面包子,带着两个孩子吃完饭后,再给哥嫂带一盆包子和两葫芦的白开水。
等黄豆芽姑侄三人到达荒地时,家里的两架驴车基本上已经装满了荒草,三人直接把车赶回家就行,黄豆腐和金氏则先吃口早饭,歇上一会儿后,再继续割草。
中午饭一般都是高粱米或者是杂面馍馍当主食,配上酱茄子和韭菜花,这么吃比较下饭,能节省中午吃饭的时间,而且干体力活,要多吃点盐,多喝水,不然容易把身体累坏了。
今年黄家来到莲花山村时,已经错过了酿制大酱的时节,家里今年没有做大酱,现在吃的大酱都是黄豆腐用豆腐跟别的村村民换的。好在黄豆腐换的大酱还有不少,足够扛过这个秋天了。
晚上家里人就简单地吃一口,一般就是蒸南瓜搭配清炒小白菜,清清淡淡的,吃过饭后也不用等着消食,直接睡觉就行。
收上来的豆子刚晒干,就把家里的高粱也收回了家。高粱收起来就容易多了,黄豆腐和金氏抽空,每天割一些,没几天就全都割完了。
高粱晒在院子里,黄豆芽带着侄子侄女,按照高粱杆子的节段,把高粱穗从杆子上掘断,高粱穗继续铺在院子里晾晒,高粱杆扒皮,只留光溜溜的杆子,等有空时可以做篱笆。
从高粱杆上扒下来的叶子是驴儿的最爱,黄豆芽扒下多少,驴儿就能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