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听到这句话,忽然心安了些许,但她看到弟弟嘴边沾着的血液,又觉得恐怖,甚至还冒出一点大约是恶心之类的情绪。她感觉自己快被两种情绪拆成两半了,少女没有再像往常那样亲亲密密地搂着自己的弟弟,反而将弟弟随意地搁在身旁,任由弟弟像条笨拙的大蛇一样绕到她身前。她还有些抽噎着停不下来,满心满意的都是惶惑不安:“那我们……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弟弟道:“这里不能待。”
白语茫然啜泣着:“可是、可是这里不能待,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不人不鬼的弟弟抽搐了一下,突然毫无预兆地张开嘴。少女一声尖叫,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咬了一口似的,往旁边躲去。弟弟张嘴的动作,让她想起对方将人啃得只剩半张脸的血淋淋画面,但她忘了她和她弟弟本就是一体双生,她无论如何都是摆脱不了他的,她再怎么往后躲,也不过是把她的弟弟也拖着往后挪了一大截。
弟弟十分痛苦难受地张嘴吐出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湿淋淋,黏答答,油灯之下裹着类似胃液一样的东西,这令它看起来有些肮脏,但毫无疑问,它确乎是一颗人的眼珠。
白语呼吸一顿,昏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少女发现自己倒在地上,弟弟从她身后蜿蜒地爬了出去。听到她醒转的动静,弟弟笨拙地试图爬回来,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弟弟用仅剩的一只枯瘦小手抓了她一下:“我们不能再待了,趁他们都没发现,快走。”
说着将一个打包的包裹推过来,弟弟有条不紊地说:“你昏倒的时候,我把东西都整理好了,带上就能走。”
白语呆了呆。
因为两人身体奇怪的构造,他们连在一起,但她作为主体可以带着弟弟走,弟弟反过来却不行,因为弟弟的身体实在是太难用于行动。看弟弟的样子,若非做不到,大概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就会带着她跑路。
白语看着怪模怪样的弟弟,她是知道的,弟弟的“手”十分纤细脆弱,要做出整理东西这个行为是相当艰难的,而且弟弟的身躯不便于行动,一有大动作就会很痛,这也是为什么弟弟自打“出生”之后,便常年都软趴趴缠在她身上。
她忍不住又哭了,说不清是一时心疼弟弟,还是为了看不清前路的未来在担忧,又或者是单纯的害怕昨日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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