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哀一怔,想起天师府确实还有两个弟子进来了,一个是黑皮大美人晏临,还有一个叫做萧情的男孩子。
先前少女白语展现出来的幻象极度逼真漫长,给人一种仿佛一起度过了同样漫长时间的错觉,导致何太哀一时恍惚,旁的事情一时间都没记得。
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解释都像是推脱。
何太哀心中暗暗唾弃自己考虑不周,只记着小怜,他说:“我知道晏临和萧情两个人是进来了的,你说的是他们两个吗?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虞幼堂:“就他们两个。”
何太哀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告诉虞幼堂,或许虞幼堂是不知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讲。小怜有个表姐也在这里。她叫做宋枝,你也见过,我们当时——在‘游戏’里一起遇到的。就那个鬼宅的副本,你有印象吗?她是个烫着梨花烫,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挂着铃铛的人。”
虞幼堂冷不丁开口:“你对她记得很清楚。”
何太哀:“……”
何太哀一时有点尴尬,也不知道是为的虞幼堂这句仿佛吃醋的发言,还是自己对于宋枝过于仔细的关注。不过虞幼堂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他这话似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点评,没有什么深意。何太哀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当初她和小怜意外一同进入‘游戏’,她觉得小怜本不会进入‘游戏’,都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才连累小怜。所以她对小怜的……死,耿耿于怀。而在‘新|约|教|会’,她看到了可以将人复活的希望,于是她现在,彻底被教会驯化了,是名虔诚的教徒。能救她吗?”
虞幼堂闭了一下眼睛,点头:“我们会尽力救出这里的所有人。”
就这样几句话,何太哀赫然发现了自己同虞幼堂的差距。
他的眼里,只有那些同自己关系特别紧密的人是要紧的。是的,不要那些浮华的矫饰,坦白地去承认吧,其他人的生存可能在他此前的脑中压根都不曾出现一星半厘。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这些“活人”之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鸿沟。他只触碰得到个别的人,于是眼里只有这极个别人,而其他人都成了轻轻飘飘的,不能过近接触的存在。其实说得那么含糊文艺,不如直白地告诉人谜底。他似乎,好像,是个漠然不关心他人生死的——但这样的说法又似乎过于辛辣,且产生歧义,也许可以更婉转地来说,他现在是个一不小心就会忽视他人生死问题的人。
那么他活着的时候——作为活人“何太哀”也是这样吗?一个晃神间,何太哀发现自己居然也记不清了,“活人”的自己和作为“鬼”的自己,究竟有什么差别,说不定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凉薄无情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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