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辚辚,在昏黄下的宫巷里平稳行进着。
马车内,暧昧气息正浓。
从前陪妈妈一起追剧时,每当看到女主角平地摔跤,嘴巴就跟装了吸铁石一般,一定会跟男主角吻上,陶缇必然会吐槽一句:嘁,狗血套路!
然而,此时此刻,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却远狗血过艺术——
她倒是没跟裴延亲上,可是,却比亲吻更加尴尬!
马车里宽大,她整个人直接栽在他的胸口,随后,身子呈惯性的往下溜……溜到她跪坐在地毯上,而她的脸,正对着他双腿之间。
气氛,仿佛凝固住了。
那一刻,陶缇满脑子都是:啊我死了,别救了,挖个坑埋了吧,没脸活了。
尬,尬到她脚趾可以抓出一座洛阳行宫。
人在极度丢人的情况下,反而会异常的冷静。
所以当裴延伸手把她拉起来时,她很配合,甚至还下意识的说了句“谢谢”。
裴延,“……不客气。”
陶缇安静的坐下,一张小脸绷着,扭向车窗外。
裴延也没说话,就这样,马车里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了马车在洛河码头边停下。
临下车前,裴延轻轻唤住了她,“阿缇。”
陶缇的背脊一僵。
拜托拜托,千万别提刚刚那事,否则她真的要羞愧到跳洛河了。
她生硬的扭过脑袋,又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怎么了?”
裴延往她这边挪了挪,抬手伸向她的小脑袋。
陶缇下意识躲了。
裴延的手在空中一顿。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流光溢彩般望向她片刻,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是在隐藏着那份被疏远的黯淡与失落。
“你的头发有些乱了,孤只是想帮你理一下。”
“这、这样啊……”
陶缇一看到他这样,像是她欺负了他一般,心头一阵不忍,又乖乖地把小脑袋凑了过去,“那你理吧。”
看着主动凑到掌下的小脑袋,裴延眼底的黯淡化作浓郁的墨色,薄唇不动声色的勾起。
他帮她整理着开始撞乱的鬓发,动作轻柔又细致,像是在对待一件无价之宝。
不多时,他沉金冷玉般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好了。”
陶缇也没法照镜子,伸手摸了摸,觉得没问题,就要下车。
这一回,裴延先了她一步,语气认真,有几分家长的威严,“阿缇,等孤下去扶你。”
陶缇知道自己刚才犯蠢了,这会儿毫无底气,撇了撇嫣红的小嘴,软软糯糯应道,“好……”
裴延下了车,朝她伸出手。
她虽有心与他保持些距离、减少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亲昵小动作,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她选。
软绵绵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上,很快就被他温凉的大掌紧紧包裹着。
待下了马车,他也没松开,只神色自然的牵着她往码头走。
官员们早就在码头候着了,见到太子与太子妃携手而来,忙毕恭毕敬的行礼相迎。
简单寒暄两句后,裴延与陶缇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上了岸边的画舫。
这艘画舫分为上下两层,极其华美,灯光旖旎,水波潋滟,洛河两边的酒楼繁华,挂着一串串灯笼,夜风轻轻拂过,送来动听的唱曲声。
下层的席面是给普通官员坐的,裴延与陶缇一起坐在二层的宽敞包厢,陪席的有穆王爷,还有孙府尹夫妇,其他几位高官及女眷。
乍一看到穆王爷,陶缇还是有些诧异的:亲儿子都蹲大牢了,当爹的还有心情出来应付?不过转念一想,他是洛阳的府牧,给太子的送别宴,他若是不来,就是怠慢太子。
人呐,不论到达哪个层次,都有不得已,除非坐上至高无上的那把位置,不过……谁能保证当皇帝就没束缚,没烦恼呢?
陶缇这边胡乱想着,就听穆王爷抱歉道,“王妃身体偶感风寒,身体抱恙,所以未能前来,还请太子与太子妃不要介怀。”
裴延略一颔首,宛若不知内情般,还温和问候了两句。
众人都带着笑容,其乐融融的入座。
琴鼓丝竹之音靡靡,酒酣耳熱,伴随着舞姬的出现,宴会的气氛越发的活络热闹。
待一曲舞罢,裴延端起酒杯,带着三分醉意,笑吟吟对穆王爷和孙府尹道,“两位随孤一同去外头吹吹风,欣赏一下洛河的夜景?”
穆王爷和孙府尹忙应下,起身往外去。
陶缇这边也想跟去,还没起身呢,裴延沉沉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陶缇,“……?”
裴延那双黑眸幽深,定定的盯着她,语气却是很温和的,“外头风大,你打开窗赏景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