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咳,陶缇神经都绷紧了,张皇失措的往四周看了看,“殿下,我们好像飘得挺远的……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但看这河岸四周也不像原始状态,附近应该有人家……”
她刚才只是简单给她止了一下血,远远不够,还得找个大夫好好包扎才是。
想了想,她草草将裴延的衣袍扣子系好,半蹲在裴延面前,“殿下,你趴上来,我背你,咱们先去前头看看。”
看着眼前纤细娇小的身躯,裴延一愣。
她,背他?
陶缇等了会儿,见他迟迟没动,扭头看他,“怎么了?”
裴延嘴唇微动,嗓音沙哑,“孤,自己……走。”
陶缇蹙眉,面露担忧,“你可以么?”
裴延怎么会说“不可以”,他屏着一口气,艰难的起身。
陶缇一见他这样,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往他怀中凑,好让他靠着她起来。
“殿下,你受伤了,不要硬撑着。我没受伤,力气比你足,当务之急,是先出去找到人家,帮你处理伤口才是。”
她的目光澄澈如水,眉眼间满是认真。
裴延低低的“嗯”了一声,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半扶半背的,两人缓慢的往前头那片树林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陶缇感觉裴延越来越吃力,呼吸也愈发的粗重,像是年久失修的破风箱。
她咬着牙,低声道,“殿下,再撑一撑,走过这片小树林,应该就好了。”
说着,她还伸手将他的腰往她这边拉了拉,好让他多分些重量给她,“你别看我个子小,平日里我那些饭可不是白吃的,我力气很大的,你往我身上多压一些没关系的。”
两人衣衫都湿漉漉的,那本就单薄的衣料仿佛变得更薄了,身体紧贴着,能够清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陶缇渐渐发觉,他的身子好像格外的烫?
她心头一沉,忙停住脚步,扭过脑袋,额头刚好碰到他的下巴,她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烫!
她的手猛地缩了下,眼底的担忧更甚。
看了圈周围,陶缇寻了一棵大树,扶着裴延坐下。
再次探了探裴延的额头和脸颊,陶缇唇瓣紧抿着,这么烫,根本没办法继续走下去。
裴延本来就是个病弱之躯,如今受了伤,又失血过多,还在河水里泡了大半夜,这不生病才怪呢!
裴延只觉得意识昏沉的厉害,忽的,一双柔软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凉凉的,很舒服。
他缓缓抬头,桃花眼仿佛笼上一层迷离的雾气,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严肃,水眸定定的看着他,娇软的嗓音透着坚定,“殿下,你在这等着我,我去找人来帮忙……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裴延浓眉微拧,抬手拉着她的袖子。
陶缇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反握住他的手,郑重道,“你叫我信你,那你也要信我……咱们互相信任好不好?”
有风轻轻拂过,天色不知不觉又亮了几分。
陶缇也有点担心把裴延单独留在这,尤其他还受着伤,虚弱的很,偏生又长得这般漂亮……
唉,长得漂亮的男人也是很危险的!
思索片刻,她折了一堆的树枝,遮挡在他身前,又从地上弄了些泥巴,往他白皙俊美的脸上抹了抹。
虽然抹了泥,他深邃立体的面部轮廓依旧好看,但比开始那副唇红齿白的神仙模样,还是要低调不少。
“殿下,等我回来!”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抓紧时间往树林外走。
走了大概有三里路,倒真让她发现一条路!
陶缇心中狂喜,脑中迸出鲁迅先生那句至理名言——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
有路,就意味着有人!
她顿感欢喜,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加快速度沿着这条路走去。
没走多久,她就看到了一道身影出现在前头。
那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粗布衣衫,腰间缠着一圈野兽皮,肩上挎着个箭筒,这副打扮,看样子是来林子里打猎的猎户。
陶缇总算见到了人,心中一喜,连忙迎了上去,“这位大哥好,可以麻烦你帮个忙吗?”
乍一看到林子里冒出个美貌小娘子,那猎户吓了一跳,还以为遇见话本上的狐仙了。等走进了一看,才松了口气,是个活人。
那位中年男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然狼狈了一些,但看这打扮应当是富贵人家。
“姑娘,你这……难不成是遇见水匪了?”这两年洛阳周边时常有水匪出没,专门拦截落单的商旅船只,凶恶至极。
陶缇一怔,忙道,“是是是,是遇见水匪了,我们的船被抢了,我和我……我夫君,一起跳下河,好歹保了一条性命。只是我夫君受了些伤,这会儿正在前头,大哥可不可以发发善心,帮帮忙,带我们去找下大夫。”
顿了顿,她摸了摸脑袋,发鬓松松垮垮的,首饰早就被水冲的没影了,好在耳朵上的耳环还在。
陶缇赶紧将那一对水色极好的翡翠耳坠儿摘下来,递给这猎户,“大哥行行好吧。”
那猎户虽对珠宝首饰没什么研究,但一见到这对透亮晶莹的耳坠子,便知道价格不菲。
他立刻变了个脸色,接过那耳坠子,道,“好,好,姑娘你前头带路,咱们去找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