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纵马从他们身边经过,有时会被无视,但更多时候,会吸引一些人想要抢夺她的白马,然后被紧跟在她身后的大牛或是一拳,或是一脚击飞。
大牛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为什么非要出现在这样的是非之地,但是他却不会让人伤害到她。
一人一马跑的飞快,虽然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们的前进,但是路上的绊脚石实在太多了些,林依依终于不再顺着大路奔跑,而是策马踏上了小路,在那些崎岖不平中前行。
大路上,很快出现了一辆马车,是那种平民们用来拉东西用的板车,非常粗陋,但却挺结实的。
刘邦正坐在车上双手紧紧抓着车帮,努力不使自己被颠簸的掉下车去。
夏候婴拼命赶着车,身后混乱的嘈杂声提醒着他,追兵离他们并不远。
“爹!爹!我们在这里!”
忽然,大路边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一个小男孩正拉着一个小女孩一边追着板车,一边挥舞着手臂大喊着。
刘邦一看,不是他的儿子和女儿又是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双儿女竟然和刘太公以及吕雉走散了,难为他们这么小的年纪,居然能够走到这里。
不过,等到后面的追兵赶到,他们还是否能够活下去就难说了,就算他们没有死于追兵的刀剑之下,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没有了成年人的照看,他们又能够活几天?
刘邦看到儿子和女儿,脸上却没有欢喜之色,他皱着眉不应声,就好像不认识他们似的。当他发现板车的速度居然慢了下来,最后竟然停下之后,他有些恼怒地看向夏候婴喝道:“别停车,继续走。”
夏候婴微微一愣,却没有听他的,而是飞快地跳下马车冲到两个孩子跟前一手一个地夹在胳膊下又跑了回来。
“大王,这是盈儿和乐儿!”
夏候婴将两个孩子放到车上,一边跳上车继续赶车一边道,语气略重,显然对于刘邦对待自己家人的态度有些不满。
两个孩子年纪虽小,但却都是聪明的,经过彭城阵前那一场,他们显然也明白,自己在父亲的心中并不是多么的重要。
只是,身为人子,他们没办法去怨恨,甚至,为了不被父亲再一次的抛弃掉,他们只会更加的乖巧。
就这么短暂的一个停车,后面的追杀声又近了几分,板车再次开始狂奔起来,颠簸的车厢中,父子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两个孩子,小手紧紧抓着车帮,小身子瑟缩着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他们从自己的父亲眼中,看到了冷意与嫌弃。
这一幕,正好被林依依看在了眼中。她见过刘邦,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她认识,因为她曾经为他看过病。
所以在看到这一幕时,她没有继续向前,反而降低了马速,保持着与板车并行的速度。
她现在身处山间林木中,能看得到大路上的人,大路上的人不注意的话却看不到她,更何况,刘邦现在光顾着逃命了,那里还有心思关注山上是不是有人对他感兴趣?
“先生?”
大牛一个没防备,大步奔跑中超过了林依依的白马,然后意识到她放缓了马速,也跟着慢了下来,扭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林依依。
“我知道有两个皇帝都摔过自己的孩子,很巧的是,他们还都姓刘。其中一个摔孩子,算是苦肉计,为得是收买人心,但是另一个,据说只是因为嫌弃他们太重,影响了自己逃命的速度。正好今天碰上了,所以我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林依依头也没有回,但却向大牛做出了解释。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略带讥讽。
皇帝,真的是一种特殊的生物,不是谁都能够变异成皇帝的。
之前在彭城外的土岗上,她已经见识过了刘邦的“大胸怀”,现在她想看看是不是还能见识到他的自私与无情。
因为,张良正在辅佐着这样的一个人。
马儿,到底是动物,是会疲劳的,就像现在拉着刘邦所坐的这辆车的马儿,它还不是什么优良的品种,平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草料,只不过是夏候婴随手在街上抢到的而已,所以在狂奔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它已经非常非常的累了,所以它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呼嗤呼嗤的喘气声让车上的刘邦脸色越来越难看。
忽然,他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女儿,将他一把丢出了车外,女孩一个不防跌在路边有些愣怔地抬头看着从他面前经过的马车。
紧接着,连她的弟弟也被丢出了车外,就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惊吓之下,眼中盈泪却哭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