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奶奶终于还是没能挺住,在几天之后,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与世长辞。
老人家去得风光体面,丧礼隆重盛大。宁玥去帮忙了叁天,直到丧事结束以后。
刚巧离假期结束还有十天,车子明天就可以去提,是时候应该启程了。
然后桥归桥,路归路,一切都会回到原有的轨迹——对此,宁玥坚信不疑。
——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真的可以假装不存在吗?就像划过的流星,可以倒飞回去吗?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不可捉摸。
将老太太遗体送到火葬场焚化完的当晚,江家整治了几桌席面答谢前来帮忙的亲戚好友——这也是本地习俗。
宁玥被迫喝了一碗米酒——她是不想喝的,可架不住几个叔伯兄弟起哄——他们都觉得既然是混风月场所的人了,哪能没点酒量。
而且,身为此处人,没道理不能喝酒!没看到那边桌子,一帮子女人人手满满一碗,说干就干?
——可事实是,宁玥真的酒量不行啊,一罐啤酒都能喝得她满面通红,遑论这后劲惊人的土米酒。
一碗落肚,等于要去宁玥半条命!
好说歹说,说得嘴皮子都起泡了,那帮子酒鬼总算网开一面,放了她一马。
宁玥“死里逃生”了一回,说什么也不敢待在显眼的地方了,这不蹲在角落里装孙子么!
身子轻飘飘的,脸烫得能摊煎饼了,头也越来越重,还闷疼闷疼的,想吐又吐不出来,别提多痛苦。
宁玥是躺不得劲,坐也不得劲,站,更加不行。瘫在沙发上一会儿换个姿势,还是难受得要死。
有脚步声走到身边,平缓、从容。江衍有些暗哑的声音传来:“……很难受是不是?”
宁玥仰躺着,一双长腿掉在沙发外面,手背贴着额头,散乱了的长发贴着脸颊,双眼紧闭着,呼吸粗重,瞧着极是可怜。
江衍知道那感受,也没想着她能回答,径自蹲身下去,手里捏着一小瓶葡萄糖放到宁玥嘴边。
女孩子正痛苦得紧,嘴边还要被个小东西戳来戳去,不是撞枪口上来么?
当即火大的一手拍开,“什么东西,讨厌死了!”
这模样江衍瞧着娇憨极了,带着股子孩子气,十分可爱。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软得一塌糊涂。
“乖,这是葡萄糖,喝了能解酒。”江衍耐心的哄劝。
“不要,不要,不要,走开,走开……”
江衍有些无奈的叹气,“喝完了带你上楼睡觉,嗯?”
许是那声音太嘈杂,女孩子嘟囔几句,然后啊了一声张开小嘴,那意思是让他喂!
江衍遵命,从善如流的把葡萄糖倒进去。未了扶起女孩子给她抚背顺气。
“阿衍,你在这里做什么?”
几乎就在江衍起身同时,江念蓉就走到身前,视线流连在二人之间,表情微妙。
江衍转身,面对着江念蓉,神色自若,“姑姑来的正好,小玥喝醉了,我看今晚就别回去,不如让她睡姐姐房间好了。”
江念蓉瞥了眼瘫成一团的宁玥,再看江衍时,目光如炬:“你是特意过来扶她去休息的?”
江衍面不改色:“当然不是,我见小玥醉得厉害,就拿了葡萄糖来给她喝喝,这样会好受点。”
这话滴水不漏,表叔关心表侄女,谁又能说一句不是呢?
江念蓉闻言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却仍然有丝怀疑,眉头微皱:“那就好,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江衍走了。
江念蓉深深看着又躺了下来,睡得人事不知的宁玥几秒,这才上手把人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