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西曾形容珂悦,说她像只乌龟。看着外表坚硬,其实遇到事情永远要躲进自己的龟壳里,揣测着外界的变化,自以为安全之后才会出来。
哪怕旁边就是栖身之所,也固执地认为自己正腹背受敌。等出来以后才发现,已经物是人非。
念上心理学专业研究生的简西给她分析,说这是“硬汉教育”加从小缺乏安全感的结果。
珂悦问:那该如何化解。
简西答:化解有些难,可以通过建立亲密关系慢慢摸索。
珂悦又问:她同霍耀庭这样算是亲密关系吗。
简西答:恐怕不算,哪有亲密关系像你这样极端。好的时候巴不得贴在人身上,受了什么委屈都不管,一心一意要把一切都给他;坏的时候半句话都听不进,明明有一肚子委屈,偏偏要让它们胎死腹中,憋得吐血。
她还说:特别是你跟霍耀庭这种情况,那叫两败俱伤。
简大师这番话,珂悦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却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想了想,问霍耀庭,“所以,你原本不打算跟我结婚吗?”
她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平静些,哪怕身体一直往后靠,本能地想要躲起来。
霍耀庭垂眸,过了会儿才闷声回答:“我原本以为,你恨我。”
珂悦一愣,力气松懈下来,茫然地盯着他。
男人松开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哑声道:“如果你恨我,我就会放你走。”
恨他…
她是应该恨他。恨他闷声不吭,恨他瞒了这么多事情,恨他害她受委屈。
可恨一个人哪有说的这么轻巧。
恨比爱要艰难得多,要时刻重复着心里的怨气和憋闷,要无视一切令那颗心重新跃动的东西。
恨,才是苦行僧一样的折磨。
“如果我真的恨你,叁年未免也太长了吧。” 珂悦垂下头,无力地笑笑。
她觉得男人实在是幼稚。
“霍耀庭,你难道不明白我的脾气吗?”她抬眸重新盯着他,“我怎么可能嫁给霍耀瑄。这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死完了,我非得在你们俩个身上吊死吗?”
“我嫁给你,因为我还是喜欢你。尽管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喜欢你,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想帮你,也是我自己决定的。”珂悦定定地看着他,严肃地说。
“我不需要同情和保护,既然做了,我就有本事自己承担后果。所以,你不要瞒我。”
霍耀庭薄唇紧抿着,郑重地点头。
珂悦稍停顿了下,问,“霍成邦不可能做风险这么大的买卖。他要收购珂楚,一定有什么手段。是什么?”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霍耀庭。
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大学时候的珂悦。大一的她偷跑进他的教室,听金融系教授上专业课,假装埋头记笔记。认真的态度让教授颇为满意,点她的名起来回答问题。
当时正讲到行为金融,教授让她举个例子,说明人们在什么时候会设立心理账户。
预期的答案是中彩票。比方同样1万块钱,彩票中来的,和辛苦打工挣来的,在人心里的价值便不同,前者可以挥金如土,后者则要勤俭节约。
但珂悦另辟蹊径,说如果老爸是大股东,独生儿子顺利继承来的财产,便会挥霍。但若是两个儿子,争破头抢来的,便会好好经营。
教授说她格局不小,问她是哪个专业的。珂悦说自己才大一,跟着来旁听的。
周围一阵起哄,料想她跟得便是旁边闷头不语的霍耀庭。
珂悦得意地冲他使眼色,而他的表情,跟现在一样。
无可奈何中带着一点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