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们去玥丽广场。
不比珍溪公园,玥丽广场人流量多了不少,而且,明显年轻人也多。
这一次,张瑾明白晋晓的用意后,脑海里一直回响“目光”,反而更不自觉地在乎周围。
他其实很害怕听到“扭跨”“猥琐”“油腻”这些词。
好几次,他都想放弃,紧张得口干舌燥,不过一看晋晓——
她就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亦或者说,是审视他。
她黑黢黢的眼瞳里,没有明显神情,目光凉凉。
张瑾一个激灵。
他懂晋晓目光的意思,这是她给他的挑战,也是机会,她以前都很少管他,如果他放弃,不能自己走出这种阴影,他没法想象,他会失去多少机会。
张瑾捏紧手掌。
他开始跳了。
如果跳得平凡,畏畏缩缩,那确实能跳下去,但想跳出练习室里的水平,他要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不断调整自己的注意力。
足足花30分钟,他才进入状态。
一舞完毕,他满头大汗,状态也没有在珍溪公园的好。
他忐忑地抬起眼睛。
周围,没有人围观,一个人都没有。
不像珍溪公园围观的老人,退休了没事在公园转转,玥丽广场这里,大多数是上班族,有的匆匆看他一眼,有的以为他在拍短视频,大家习以为常,并没有围观。
甚至没人认出他。
他们行色匆匆,为生计奔波,根本没他想象的,会围着他,笑他“扭跨男”。
张瑾说不清是松一口气,还是失望。
他隐隐知道,晋晓让他在这里跳舞,是想让他明白,他不重要。
虽然网上“扭跨男”那么火,但真正认识“张瑾”的,太少了。
他们就算在网络下看到他,也很难把他和“扭跨男”联系到一起。
他,就是一个十八线小透明,还没有黑红到所有人都认识的程度。
太过在乎别人的目光,其实也是太看得起自己。
张瑾擦着汗,对晋晓说:“再来!”
不过,晋晓丢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却说:“休息。”
张瑾不想让晋晓觉得自己爱偷懒,连忙说:“我觉得我可以的!”
晋晓说:“珍惜休息时间,”她顿了顿,“以后就没有了。”
九月的天,平地起来一阵风,暖暖地吹到张瑾头脸,他感觉就像大捧大捧的烟花,在他眼前炸开。
以后没有休息时间,意味着,他可以有火的机会!
他可以不再在一个小糊团里当湖笔成员,他可以有自己的天地,甚至可以有粉丝团体……只要,他努力克服在舞台上表演的恐惧。
张瑾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嗯!我知道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给晋晓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天晚上,张瑾回到住处,久久睡不着,这种激动,和他当初知道自己要出道时的感觉差不多。
只是后来,发生太多事,他沉寂了,早就忘记这种感觉。
实在是睡不着,张瑾干脆起来,发了条朋友圈:【感恩,能遇到晋哥!】
配图是晋晓开车的侧脸。
此时,苏毓结束一天的拍摄,正靠在保姆车里,半睡半醒。
在车里睡觉实在不舒服,他烦躁地扭扭脖子,随便拿起手机,刚打开微信朋友圈,就看到张瑾的这条信息。
他不知道张瑾是谁,也忘了什么时候加的微信,不过“晋哥”和晋晓的侧脸,他还是认得的。
那张照片,是从晋晓的侧后脸部分拍的,只有一个脸颊和鼻头的弧度,她睫毛却很长,好像在脸上伸出黑色的长线,恬静的典雅。
好看。
只要审美正常,都会觉得她好看。
不过,苏毓看了许久那照片,“嗤”地一声。
路晋晓不捧着他这棵摇钱树,居然去凑什么名都没听说的张瑾?
该不会是脑子变傻了吧?
苏毓关掉手机前,顺手将张瑾拉黑删除了。
看着就烦。
一连三天,晋晓带着张瑾,往人越来越多的地方去跳舞。
张瑾一点点挑战自己,他跳得越来越好,引来围观,还有人拍照发朋友圈的,这些全部都是注视。
他不去想那些人会不会叫他“扭跨男”,会不会给他贴“猥琐”“油腻”的标签,他只要想,这是自己的舞蹈。
第四天,晋晓带来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反放在地上。
这样子,有点像街头卖艺的人。
张瑾以前看到街头卖艺人,心里多少有不屑,他虽然赚得不多,但不至于要靠这种方式赚钱。
所以看到这帽子,他犹豫地问晋晓:“晋哥,真的要放帽子吗?”
晋晓垂着眼睛,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处理苏毓工作的惹来的麻烦的同时,她抬起头,说:“你可以选择不要。”
张瑾咬咬牙,答应了:“我听您的。”
她虽然给张瑾选择,但张瑾愿意相信她。
她做的一定有道理。
有了帽子,张瑾在跳舞时,就经常记挂着,留意行人,看有没有人来放钱。
以至于他的注意力都被分散,又想起“扭跨男”的事。
帽子的效果出来,侧面证明,他还没办法完全做到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