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东隅镇一拍两散后,秦止水再也没有听到方唐的消息,因为刻意地不去关注,也因为身边人避而不提。
心,麻木得如同一潭死水,偶尔悲痛感怀,也很快被压下。
于是面上无波无澜,过了一日又一日。
就在他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忘掉方唐的时候,有个因为缺席一无所知的哥们冒出来,悄悄又难掩兴奋地提醒——嫂子随时来查岗!
嫂子。
查岗。
一句称呼,一个动作,掀起巨大波澜。
他被刺激得心尖一颤,惊掉手中酒杯。
曾经最爱莫过方唐,最期盼事莫过于她会拈酸吃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来查岗。
刹那间,被刻意压制的记忆喷涌而出,并浩浩荡荡不断地往前追溯。
方唐从来没有查岗,但她吃过味吗?
男人来不及搜寻出一个结果,几滴红酒飞溅到手背,凉丝丝的触感让他猛然清醒。
不过瞬息,他眼底冰冷一片。
怎么能再想那个把他当作生产工具,随时可抛可替代的女人?
还自我迷惑地去找寻对方动心动情的证明,真是下贱、堕落!
察觉到埋藏在心底的蠢意,秦止水自我唾弃,郁闷沉默,萦绕在耳边的争辩,自然也懒得搭理。
直到袁从齐惊骇求证:老大,这是真的吗?
他逮住机会,告诉众人,更是告诉自己——喊我老大,你就没有嫂子这等生物。
冷硬绝对的语气,不留一丝余地。
路佳听后脸色微变,因为对方是秦止水,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不惜答应在夜店会面,并表现出欢喜的样子。然而现在,男人一句没有嫂子,否定的何止是方唐,分明把她也包括进去了。
越深究,越气愤。
她感到自己犹如被红酒泼脏的精致纱裙,好端端地突然被牵连,何其无辜、倒霉。
想到这儿,路佳狠瞪一眼袁从齐,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而对方压根儿没接收到她的怒意,只自顾自感叹,“难怪嫂,方唐要在绘声绘色买醉。”
还敢提方唐!
路佳双眼喷火,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恨不得一巴掌拍飞袁从齐。
意外地,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听闻方唐买醉,秦止水来不及思考,双腿有自己意识般站了起来,脚尖朝着门口方向,匆匆跨出几步,蓦地顿住。
上一刻快如闪电,下一秒不动如松。
如此激烈的反应,突兀的对比,在场之人纷纷惊诧,老大不是说没有嫂子,不再爱方唐,那这般在乎算什么?
众多视线聚焦于后背,如芒刺在身。
其实,脚步停时,秦止水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帅气脸庞阴沉密布,迷人桃花眼盯着不远处的门,嘴角笑容一点点加深。
他笑自己被玩弄到如斯地步,得知方唐泡夜店,第一反应竟然是飞奔过去保护她。
所谓真爱,把他变得身不由己,可悲可叹。
必须到此为止!
管她是否酒量浅,醉后憨,易被欺,都与他无关。
“咳——”秦止水清了清嗓子,转过头来时一脸不羁、戏谑,“别眼巴巴地盯着,我上厕所很快,不会占了你们打飞机的地。”
“……”众人瞠目结舌,水老大反应激烈,速度如火箭,竟然只是要去洗手间!
毕竟是在乎的人,消息一旦入耳,想摆脱,谈何容易?
置身洗手间,秦止水觉得自己魔障了,先前取笑兄弟们的话,不知怎的,他总能联想到方唐喝醉后被人各种欺负,或在逼仄的洗手间,或在阴暗的角落,或在车里,或在酒店……
他赶紧鞠一捧冷水往脸上泼,无丝毫清醒效果。
抓心挠肺,不得安宁。
脑海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找方唐,一个说要理智,斗得如火如荼。
不知不觉间,二十分钟过去。
秦止水推开门时,脖子以上凉飕飕地,因为冷水洗脸不足以醒悟,他索性洗了头。
“你——”辛晖等候在门外,见他出来,惊讶极了,“头发怎么湿的?”
“犯困,醒醒脑子。”秦止水煞有其事地答,视线扫过包厢,只见热闹场面不再,徒留满室的空荡、安静。他不禁问,“人呢?”
“你问谁?”辛晖挑眉,“路佳,还是袁从齐?”
“所有人。”
“都安排走了,即将凌晨,再不回去,老爷子就会以为你和路大小姐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相亲成功。”
“……相你个头。”
“这事,真心轮不到我的头。”
辛晖笑得开怀,“要知道,单身姑娘一听相看对象是秦止水,哪怕见面地点在鱼龙混杂的夜店,也欣然赶往。老哥,你魅力大着呢!”
提及这事,秦止水嘴角微抽,“夜店里找结婚目标,她们怎么想的?”
“左右不过是肖想你,身材、皮相、财富都是一等一,如果能交往一段时间,即使没成,也不亏。”
“做梦!”
“她们不做梦,你哪有出门的机会?”顿了顿,辛晖试探道,“要不,明天定在绘声绘色?我们现在去——”
“不必。”秦止水立刻否决。
“你,真的不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