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4节</h1>
崇庆帝目色沉沉,谁也看不透此时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陛下,”眼前是哭得毫无形象的承恩侯夫人:“可怜我们皇后娘娘,走了还不到百日啊……平民之家,尚且要守孝一年,太后娘娘连三个月都等不及,就要给皇上续弦,皇后八年的孝敬,还是比不上自己的侄女亲……”
承恩侯夫人一边哭,一边偷眼去看:“陛下,太子年幼,趁着他还不懂事,不如现在就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也好过将来新皇后生了儿子,瞧我们深哥儿不顺眼,又生出什么不慈不睦的事情来……倒不如只做个藩国之主,平平安安地,也算是皇上没有忘记皇后,对皇后最大的恩德了。”
王怀恩不由得抬眼,心道承恩侯夫人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陈修的主意。
“……此时最不想太后立新皇后的,只有承恩侯一家了。”陈修道:“以前,他们还算和太后一个阵营,但现在肯定是亲疏立见了。太后要让你入宫为后,你生了皇子就是她们最大的威胁,他们肯定千方百计阻止……但别的法子都没用,只有孤注一掷求到御前,把事情都挑明了,让皇帝为太子考虑,为他的江山社稷考虑,这天下到底是姓李还是姓杜……”
杜采屏按陈修的办法,竟长驱直入来到承恩侯家中,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承恩侯夫人本来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慑于太后,毫无办法。听到杜采屏无意入宫,而且早有情郎,顿时大喜,商定事宜,就马不停蹄赶来了温泉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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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崇庆帝终于开口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承恩侯夫人心中一紧:“陛下……”
“太后没有说过要册立皇后的事情, ”崇庆帝道:“要杜相之女入宫更是无稽之谈。杜氏女与朕年纪相差二十年, 岂是良配?”
还不等承恩侯夫人说话,崇庆帝道:“至于太子,既嫡又长, 谁能动摇?你在这里说什么国储不稳的话, 难道以为朕是被爱欲蒙住眼睛的无道昏君吗?”
“昏君”两个字让崇庆帝顿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声音。
得到了承诺的承恩侯夫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却在门口遇到了款款走来的楚嫣。
承恩侯夫人眼中的楚嫣自然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狐媚子模样,但这一回她却不敢随意打骂,或者冷嘲热讽了。
见到之后便想要做出亲热的样子,话里话外也是尽弃前嫌的意思,当真是舍得下脸皮赔情道歉。
楚嫣自然不会叫她真的给自己道歉,只道:“夫人言重了,不知者不怪嘛,外头人言如何, 只要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承恩侯夫人连连称是, 又转弯抹角道:“夫人你是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现在皇上对你是言听计从……可要是立了新皇后, 那就一切都不好说了,不是什么人,都像先皇后一样通情达理贤惠大度的,若是碰上个不好相与的,拈酸吃醋, 心怀妒忌,只怕夫人你的恩宠……你可要好生思量,千万别想岔了呀!”
楚嫣进到大殿之中,对着崇庆帝将刚才的话转述了一遍,才撅起嘴巴道:“承恩侯夫人原先见我,不当着面的骂晦气就算她心情好了;后来见我得到陛下宠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还遣人来捉我……现在倒是一改以前的模样,竟也会说体面话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体面话?”崇庆帝饶有兴趣道。
“说若我肯替太子说话,就叫皇上让我进宫,封个什么婕妤或者美人,”楚嫣不由自主乐起来:“我看她的模样,肯给我个婕妤仿佛就顶天了,好一副施舍的样子!我才不稀罕呢。”
“是不稀罕宫里?”崇庆帝道:“还是不稀罕婕妤的位置?”
“都不稀罕,”楚嫣道:“宫里看上去金尊玉贵的,可要两面受气,还要伺候人,不管是做婕妤还是做嫔妃,上头都顶着皇后,就算做了皇后,还要伺候太后,我可不干。这里多好啊,我使奴唤婢,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只要伺候陛下舒心就行了。”
崇庆帝忍不住道:“是你伺候地朕舒心,还是朕伺候地你舒心?朕看你都快要骑到朕的脖子上来了,说一不二呼风唤雨还真没说错。”
楚嫣心虚地一笑,跳到崇庆帝怀里,“陛下千古帝王,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敢欺负到陛下头上?”
她仰着头,不由自主盯着他看,只觉得他深邃的眼神就像漩涡一样裹挟着自己。
“看什么呢?”崇庆帝低下头去。
楚嫣不由得一笑:“自然是看陛下啊。”
“朕有什么好看的?”崇庆帝道。
“陛下那叫一个姿貌雄杰,”楚嫣故意眨巴着眼睛,没口子称赞道:“日角插天,奇骨贯顶。眉有八彩,胡长七尺,胸有三乳,臂有四肘……”
她的话逗得崇庆帝哈哈大笑:“胡长七尺,是扫帚吧?”
“还胸有三乳,”他道:“你不是扒开朕的衣服看过了吗,有几个你还不清楚?”
楚嫣很是谄媚地一笑,“这不是在夸陛下吗?”
崇庆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笑了一阵才道:“你这张嘴巴啊,给朕灌迷魂汤也是不费一点事,张嘴就来。”
“只要陛下混忘了昏君和汤公公的事情,”楚嫣赧然道:“只记得夸奖陛下的话就行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就听王怀恩道:“陛下,兵部尚书许昌大人到了,带来了前线的军情。”
崇庆帝见到许昌,就见许昌神色激动:“陛下,刘将军指挥梁国兵马与叛军鏖战数日,终于成功击退叛军,如今叛军主力往东北方向而去,刘将军派人告捷,不过……”
崇庆帝道:“不过什么?”
“不过前线缺饷,”许昌皱眉道:“刘将军想要指挥一场大的反击,粮草却供应不上。”
“为什么供应不上?”崇庆帝道。
“户部的胡尚书不肯拨银,”许昌哼了一声:“说国库空虚,理由肯多了,什么山东大旱,要赈济,要修河渠,要给百姓发放种子、农具,辽东却又发了大水,财力不赡……总之是各地都缺银子,没有余钱打仗!”
崇庆帝目光寒了下来,户部一向是杜仲的囊中之物,在兵权上无法打压皇帝,自然要卡着钱袋子,总之是不叫皇帝的旨意顺利贯彻和执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