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泪夺眶而出,此时任何的理由,都不能阻止一个丧失至亲的人哭泣,信里大致写了关于沈天的成长,有些细节写得很细,并没有什么煽情的话语,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简简单单的,回忆着当年沈天还是孩童时的日子,沈天似乎望穿了时空,看见了莫云龙在油尽灯枯的时候,独自一人在桌前回忆着往事,写下这封信,表情是那么的平静,不带一点怨恨。
但是越是这样,沈天心里越是愧疚,是自己的错,要是自己不是贪图修真,至少现在能够陪伴在莫云龙身边,至少,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沈天想着想着,双手越来越用力,此时一双大手,搭在了沈天的手上,沈天回过神来,看着宋杰,只见宋杰点了点头,沈天低头苦笑,将信收起,拿起那块襁褓——红色的襁褓,精美的绣着一条怒发须张的青龙和一只凶神恶煞的白虎,绣工精美得似乎不像是人力所能及,而在襁褓另一面,绣着两个字:沈天。
“莫叔说,这是当时捡到你的时候便在你身上的,也算是你找寻身世的唯一线索,莫叔知道你嘴上虽然没说,但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一点线索也比没有好,你的名字,便是这块襁褓上绣着的。”宋杰平淡的说,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沈天皱眉看着襁褓,单凭这一块襁褓,一点头绪都没有,沈天将目光移开,看向宋杰,道:“他,葬在哪?”沈天终于说出了心中不愿承认的话。
宋杰平静的看着沈天,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缓缓起身,向屋子后院走去,沈天看见宋杰如此,立刻跟上。
屋子的后院不大,毕竟农村人家,对于物质的东西没什么要求,也没能力要求。
两块秃坟,上面用潦草的字刻着莫云龙和李思的名字,四周却是清理得很干净,丝毫没有杂草,很明显宋杰经常打理这两个坟头。
沈天看到这两块坟的时候,双脚几乎站立不稳,沈天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坟前的,近距离的看着莫云龙和李思的坟墓,双脚再也坚持不住,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痛哭起来。
这是身为人子为能尽孝道的痛哭,这是自责的痛哭,在这夏夜,喝着蝉鸣,谱成一曲伤曲。
沈天不停的说着孩儿不孝之类的话语,但是无论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抵过沈天如今心里的愧疚,浓浓的伤情,尽情的宣泄着,如此持续了很久,突然,一股力量将沈天拉起,接着沈天感到面上遭到了一击重拳。
沈天乃是体修,体魄坚硬的程度非寻常修士可比,更别说凡人,但是宋杰的这一拳却将沈天打翻在地。沈天没有理会嘴角溢出的血液,仍然看着莫云龙和李思的墓,默默的流泪。
宋杰抓起沈天的衣领,大声道:“哭?忏悔?内疚?有用吗?没错,都是你的错,但是不是因为你去修真了没有能够回来,而是错在你不争气,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你知道我的心里更痛,莫叔临死前,叫我千万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云龙寨会遭到攻击,就是怕你内疚,怕你会不争气,现在倒好,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天去哪了?你他妈的就只会跪在坟前痛哭吗?那你就哭个够吧,从此我宋杰不再认识你,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都觉得反胃。”宋杰说完,径直走进了屋子里。
次日。
宋杰按照惯例,早早起床,准备随便吃些东西,便下田间干活,在忙碌的季节里,每一天都很重要。
但是当宋杰推开房门,却发现桌子上整齐的摆着一碗豆浆和三个白面馒头,宋杰偷偷的打开后院的门,看见沈天正拜着莫云龙和李思,心想,这小子还没振作起来,哎,刚想离开,却看见了沈天转过头来的样子,那双寒茫爆射的眼睛,看得宋杰如置身于冰窟。
直到沈天推开后院的门进来,看见宋杰呆呆的样子后叫了他一声,宋杰才回过神来,宋杰清晰的知道,那个沈天,回来了。
“试试我做的馒头和豆浆,呵呵,做的不好,你将就着吃,来你家做客,都没带什么东西,过意不去,索性露一手。”沈天说着,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之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杰坐下。
那种不可抗拒的气势,是宋杰从未见过的,就算是莫云龙生前,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气势。宋杰只能呆呆的按照沈天的话做,坐在沈天沈天的对面,机械的吃着桌子上的豆浆和馒头,此时宋杰哪里能品出什么味道来——沈天现在散发出来的气势,并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宋杰昨天晚上的爆发,是沉积了五年的情绪一并爆发而出,自从莫云龙死后,宋杰便一直憋着这口气,他不能为莫云龙报仇,做为一个男人,一个曾经杀过人的男人,这样的事情,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但是他别无他法,莫云龙死前对莫云龙的承诺,还有自己微薄的力量,都不得不让他继续在风耳村当一个普通的农夫。
心不在焉的吃完东西,宋杰抬头看着沈天,此时的沈天也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微笑里没有调侃,没有慈爱,没有关心,有的,只是自信和决绝。
“那么,现在,你便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吧。”还是那不容抗拒的话语,依然带着那决绝的微笑,沈天如是道。
接着,在那个雨夜发生的事情,便从宋杰的口中,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