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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池声好像根本不给她端水的机会,少年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勺。
池声的手指冷得就像冰块,冰凉的温度顺着脖颈好像一直钻到了头皮。
江雪萤眼睫轻动,
她不敢惊动池声。
也不敢作出任何举动。
这感觉就好像预见了什么连自己都弄不懂的东西。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不能动,不能随便开口。
哪怕呼吸,好像都将轻易触碰两人之间如游丝般岌岌可危的边界线。
摇摇欲坠,只在一线之际。
她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忍不住闭上眼,稍稍偏开头,不敢去看他。
没有再给她逃避的机会,少年手指动了动,托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转过头面对他。
哪怕江雪萤没有睁开眼,也能清楚地听到池声的嗓音,清楚地感觉到他如有实质般的目光。
“江雪萤,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对你好,只是单纯地想对你好。
“但是就在刚刚,我发现我猜错了。”
……猜错了什么。
少年的嗓音就像是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落在发顶。
江雪萤本来只是想避开池声的视线,但失去视觉的感觉却更加难捱,这感觉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把主动权全盘交予了池声。
她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坚持住动了动眼睫,掀开了眼皮。
就好像等着她睁开眼那样,池声没说完就安静了下来。
就在她终于不安地睁开眼的刹那间,脸颊蓦然一凉。
池声腾出一只手,又扶住她的侧脸。
可能是因为真的站了太久,指尖纵使极力克制,也微微有些痉挛。
青春期的少年发育得真的很快。冷而硬的指骨几乎要冲破薄薄的血肉,落在脸上的时候像一块冰冰凉凉的玉石。
江雪萤霎时愣住。
少年的神情很淡,不知何时也离她很近,凌乱的额发软软地低垂下来。
鼻尖抵着鼻尖,近到她能感觉到发梢落在肌肤上泛起的一阵战栗微扬。
池声他看起来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江雪萤呆呆地看着,心好像也跟着一抽一抽地跳起来,
她好像被池声的情绪感染,感同身受到仿佛有一轮巨大的石磨缓缓碾过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都在流血,粉身碎骨,鲜血淋漓。
呼吸间,气息交缠。
他从眼睫缝隙里垂睨她。
“刚刚,看到陈洛川送你回来。”
……
冻得僵硬的肌肤像在被针扎,隐藏在袖口的指尖又细微地抽搐了一下,纵使捏紧指尖,也捺不住从心底一直蔓延到肌肤的颤动。
一时间心好像被人砰地摔碎在地上四散开来,一时间又好像被风吹得已然麻木,
越汹涌,嗓音压抑得越平静干涩,少年垂眸,只眼睫颤动得厉害,一字一顿道:“我嫉妒他,嫉妒得快要发疯。”
作者有话说:
小陈对萤妹的感情其实是处在有好感而不自知的阶段。
今天的声是心碎小狗,努力压抑心碎的感觉压抑到整个人都在发抖的小狗。
——
颈侧
“我嫉妒他,
嫉妒得
快要发疯。”
雪还在下。
之前明明还是小雪,此刻莫名其妙转大。
细细密密的落雪, 被风吹得急促而纷乱。
池声话说出口的瞬间, 江雪萤猛然抬起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说——
她抿了抿唇,这个时候, 她很想让自己“听错”。
从那个平安夜起,她整个人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努力地让自己淡忘那天发生的一切,池声的表白也被她下意识地淡忘, 不仔细去想,就可以把它当成一段胡思乱想,走向神奇的梦。
可这一刻, 被刻意淡忘的记忆再一次被鲜明地翻了出来。池声明显不给她当鹌鹑的机会, 在说出这么恐怖的话之后,竟然还能垂着眼眸继续下去。
少年的爱意,平淡又淋漓,坦荡而不加掩饰, 并不吝于任何向她示好的机会。
“我对你好, 是想让你喜欢上我,就像我喜欢你那样。”
既已说出口, 他就没再给她继续逃避的机会, 饶是嫉妒嗔怒的火焰在这一刻足将心肺都焚烧成灰, 少年的双眼还是又淡又利。
平淡的口吻,却好像不紧不慢捕食着猎物的野兽。
“我对你好,是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的怀里还抱着陈洛川的风衣。
江雪萤缓缓收紧双臂, 明明每个字她都听得懂。
为什么,
组合在一起, 她就好像听不明白。
动了动唇,江雪萤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从来没有过被人当面表白的经验,更遑论被直白地说
', ' ')('出这些话,当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哪怕她不想听,也不能控制池声的嗓音往耳朵里钻。
“听懂了吗?”指尖辗转着在她脖颈上轻轻摁了一下,少年垂眸等她反应,“所以,不论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你怎么处置我,怎么对待我,我都会全盘接受。”
“但同时,这样的嫉恨并不能因为你的道歉而平息,只会愈演愈烈。”
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像是想把她从龟壳里捞出来。
“我……”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带来一阵痉挛般的错觉,江雪萤忍不住喘了口气,想要拉开跟池声的距离。
她嗓音不知不觉间也变得沙哑起来,“池声,我们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她想要逃跑。
“如果真的想补偿我什么的话——”
少年看出她的闪躲,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那就别躲我。”
一字一顿。
心脏几乎快要跳出喉咙口,江雪萤不可避免地想到上次在天台的时候。
那时候,池声是怎么说的来着?
……
“光是这么说就吓破胆了吗?”少年语气微哑,淡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因为离得太近,似乎下一秒就能咬上她的耳骨,“胆小鬼。”
“之前道歉的时候不是说过不论怎么样都可以吗?”
“那这一次,来之前也该做好不论被做什么都没关系的觉悟吧?”
那一次,少年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拽了一下她的马尾辫权当一笔勾销。
心跳到几乎快要跃出喉咙口,这一次,她突然意识到,池声不会放过她了。
这就像是动物面临天敌时的直觉,从指尖一直到头皮都在难以自抑地发抖。
果不其然,下一秒,少年微微敛下眼睫,俯身而下——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江雪萤几乎立刻就觉察出来了池声到底想做什么。
“池声。”终于,她稳住呼吸及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池声顿住。
她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然而,她的阻拦只是稍稍拖延放缓了他的动作,
少年顿了顿,无动于衷,没有停下,
“不是说想要补偿我吗?”
嗓音淡的仿佛衔在唇瓣上一样,
脑子里仿佛断线,江雪萤大脑空白一片,在这个吻落下之前,她只能全凭借着身体本能的反应,飞快地别过了头,以这个方式无言地诉说着自己的抗拒。
嘴唇上预想之中的触感并未到来。
少年眼睫一动,薄而软的唇瓣,因为她的躲闪将将擦过她的下颌,流连出一串淡而微凉的湿痕,紧接着误打误撞落在了她裸-露的脖颈上。
这是个蜻蜓点水般的冰冰凉凉的“吻”。
作为人最危险,也最敏感的部位,颈动脉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剧烈地跳动着。
“轰”地一声,这一刻江雪萤的思绪终于彻底短路,眼睫颤抖得厉害,脑子里就像是一团浆糊,什么都没办法思考。
连两个人都不由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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