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我一开始以为你变了,被情爱困住了”,绍原指尖轻敲着桌面,轻声说:“可你一点没变,你还是那个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做事果断又清醒,我替你开心。”
陈北在他的声音下回过了神,脑子里刚刚想的东西被云雾冲散,思考了这么多天,她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勾起唇冲他笑了笑,拿起青花瓷的茶杯与他轻碰,声音懒散却自傲,“我也替自己开心。”
两个人没忍住,在她话音落下后相视笑出声来。
笑声吸引了刚刚一直在后头玩手机的刘兆宇,他没听清两人刚刚坐在前面说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戳了戳陈北的肩膀,朝下努了努嘴,“你看,你以前捧的那个小金丝雀,自从被你丢了之后又回了这里,现在连虢国夫人都演不了了。”
陈北扫过台下,听到池苑的名字,尚未收回笑意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
当初解决完她和陈奕之间的事之后,她也就没有再管过池苑了,毕竟后来拖住大伯一家都算是他的功劳,功过相抵,陈北吩咐秘书放他解约走人。
现在再一次看到他提不起什么情绪。
“你要是最近情场不得意,不如再去找找过去的小情人潇洒呀”,刘兆宇开始给她出馊主意,“这小金丝雀知道我和你是朋友,又经常来这听戏,偶遇过我好几回,明里暗里都在偷偷问我你的近况,这是对你旧情未了啊。”
哪怕是一旁的绍原都一脚踹在他椅子上,蹙起眉来,“你别出馊主意,商业间谍能放过他就该烧高香了,他这是想做什么?当北北好欺负不成。”
“你够了哈”,刘兆宇被他踢了一脚,乐子人属性爆发,“难怪你这么多年还单身,你就是不懂感情,人家商业间谍最后不是还帮咱北姐反将一军,然后分文不取的默默离开吗?人家怎么不能有真爱了。”
可下一秒他嘴里就被陈北塞了块红糖,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会说话今后就都别说了。”
陈北眉眼弯弯,眼底却酝酿着抹刘兆宇熟悉的危险,令他连忙举手投降,囫囵咽下红糖后讨好的说:“我错了!”
陈北轻笑一声放过了他。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等到下头的戏唱完了第二幕她才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周呈。
刘兆宇凑过来看了下,夸张的惊声道:“北姐,你要把修罗场开到咱们包间里来吗?”
陈北推开了他的头,脸上的神情终于轻松了下来,她掐灭烟,唇角勾起的笑带一抹恶劣,悠闲的拿起盘子里的糕点吃起来。
而她发给周呈的信息已经准确无误的进了他的收件箱。
——城郊戏庄,b203,过来做个了断,如你所愿。
周呈看到信息时正在别墅里看报,拿茶杯的手一颤险些打翻了水杯。
他盯着这条短信,一时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大脑空白一片,过了半天才感受到一点从心口蔓延出来的疼痛,丝丝缕缕,深入四肢百骸,他保持着看手机的动作,像尊没有呼吸的雕塑。
等回过神来,已经过了将近半刻钟。
周呈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眼尾却泛起抹潋滟的红。
他摩挲着手机,这么几个月来站在陈北身侧,眼底养出的那点点星光已经彻底从他眼底消失,只剩下一抹黯然和挣扎。
他不想去。
他能够咬牙说假如陈北另有新欢,自己一个人离开。
可是这样的话真的到头来,他发现自己连步子都迈不动。
只要想想陈北又要离开他,他连指尖都是冰冷的,仿佛血液凝固。
周呈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一次的痛苦好像比前两次都要可怕。
他接受不了。
哪怕他告诉自己,痛苦是正常的,可他还是接受不了。
周呈扶着吧台,半晌才喘匀气。
他直起身子,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脑子里闪过陈北冷淡的脸,连眼睫都在轻颤。
这几天两人近乎冷战的氛围早就将他心口那把弦拉到最大,此刻更像在紧紧绷住,只等着噔的一声就支离破碎。
可周呈脸上却有一股近乎麻木的平静,在他惹陈北不悦却无法挽回的那一晚,其实就已经被恐惧充斥了。
他抿了抿唇,走进了厨房。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给陈北做下的最后一顿晚餐,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做满了陈北喜欢吃的菜,然后才拿起车钥匙朝外走去。
周呈抵达戏庄时刚刚下过一场小雪,门前的门槛上都铺了层细小的雪籽。
他跨过门槛,上了二楼。
——b203。
他凝视着这扇门,里面并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不像话。
指尖微微蜷缩,周呈终于还是敲响了这扇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侍应生打开了这扇门,他冲周呈笑得礼貌:“是周呈先生吗?”
“是。”
“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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