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状况还好,黑色的头发里都是碎冰,脸上只是被冰划出了两道细小的血痕,不擦药也不会留疤。
反倒是被他死死护在怀里的李文森看上去比较惨。
虽然她脸上没有伤痕,但她伸出来护住陈世安的左手,被尖锐的冰锋划出一道极长极深的伤口,从手腕一直划到小指的戒指,差点把她的小指头切下来。
血刚一流出来,就在她手背上结成了冰,看上去非常可怖。
但奇迹一般的,她小指上的戒指替她挡住了这样锋利的冰块,自身却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明明,只是一块简陋的玻璃。
……
李文森看都没去看手上的疤,第一个爬起来,趴在地上,慢慢挪到门边,检查冰库的门有没有被爆炸震开。
她穿的是呢子长裙,腿部只穿一条不厚的裤袜,现在肌肉全部僵硬,就像死亡过久地尸体一样,已经没办法用力。
她有些费力地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转——
门仍然没有开。
冷气也仍然供应着……
直至,夺走他们所有的温度。
……
陈世安的状况比她好很多,毕竟身体基础在那里。
此刻,他一下子把李文森拖回来,抱在怀里,万年不变的笑容,已经完全从他脸上消失。
“你都感觉不到痛吗?”
他拿起她受伤的左手:
“你再把手直接放在地上试试看,你如果不想再要这双手,不如告诉我,我来把它们做成标本……”
肌肉在过度低温下,会坏死。
到时,只能截肢。
“冷冻相当于麻醉,我的确感觉不到。”
李文森全身上下只有脑子没有冻僵,此刻正飞快地旋转着:
“爆炸发生的位置在地面以上,地下室才没有受到很大的波及,这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也可能……永远呆在这里。
“我好像更说不清楚了呢。如果我真的知道爆炸的具体方位,那么,我把你拉进这个冰库,以及之前的一切,都能解释的合情合理了。”
如果他是幕后黑手,他就会清楚,哪里是安全的。
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她手上已经结冰的伤痕,笑了一下:
“但如果,我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一点相信我?”
“不信。”
李文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还没帅气到,能让我丧失判断力的地步。”
“……”
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即便已经面临死亡的绝境。
“这么深的伤疤,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消失,这算不算是为我留下的痕迹?”
毕竟这道伤疤,是她为他护住耳朵时,留下的。
“不算。”
李文森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这是我高尚人品留下的痕迹,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
他在零下二十摄氏度的冰天雪地里,笑眯眯地看向她:
“你真不可爱。”
“向来如此。”
“不过,我看着这道伤疤,想到它永不会消退,居然觉得开心多过心疼。”
他说:
“这是不是有一点变态?”
“你在离死亡只有几十分钟的时候,关心的居然是一条伤口会不会留疤,这件事更变态。”
李文森蜷缩在他怀里,盯着墙壁上浮起的铁皮,好一会儿,她忽然又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一会儿。”
“不放,你的手再冻下去,就要截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