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乔伊把手机放回口袋,极其自然地把手从她手臂下穿过,像抱起一个淘气的孩子那样,把他看起来已经醒了、实际还蒙着的阿西比尼亚小猫从地上抱起来。
“嘿,大兵。”
李文森趴在他怀里,下巴搁在他肩头:
“你有没有感觉到刚才我们所在地的海拔忽然升高了?”
乔伊抱着她朝外走:
“嗯,升高了。”
“现在水平位置也开始移动了。”
李文森坐在他的手臂上,长长的裙摆从他臂弯垂落。
她伸手抱着他的脖子,神情警惕地下着命令:
“据此分析,我们很可能正在德军d-eflt直升飞机上……大兵,立刻找到备用降落伞,五分钟后准备跳机。”
乔伊:“……”
……
半个小时后。
他的公主从梦里醒来。
他的梦也随之结束。
灰色的木质桌子上摆着日本樱花小碟,里面盛着芝麻薄饼佐韩国蔬菜酱,一边的零零散散的马卡龙色搪瓷盘子里,装普罗旺斯炖菜、可丽饼和尼斯水果沙拉。
灰色黑色深红色,白色橘色玫粉色。
整张桌子宛如色彩系的盛宴,拍张照加个滤镜就能上instagram热门照片。
然而——
“水果里放了酱油,烤饼的饼芯是生的,炖菜里放了一吨盐。”
乔伊长久地盯着叉子上的一片小西红柿:
“以上尚可接受,但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西红柿里会出现你的玛瑙石耳坠?这是你谋杀我的新方式?”
“当然不是。”
李文森一手拿着报告,一手端着牛奶,许久才漫不经心地说:
“我要是会因为你早上六点半把我扯起来给你做早餐、洗试管、清理解剖台、烘干被猴子的脑液浸湿的书籍、整理地板上的碎骨片这种小事就谋杀你的话,你早就被我谋杀了一千遍。”
“……”
“不过,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嘛了。”
李文森翻过昨天做的笔记: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解剖猴子?”
“因为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
李文森脑海里蓦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乔伊就以一种极其专业的口吻说:
“这是一只患了双向情感障碍的雌性猴子。”
“……”
“这只雌性猴子的症状和你非常相似,不爱交际,性格孤僻,脾气变幻莫测,有暴食和自杀倾向,拒绝一切雄性猴子的求爱,并伴随明显的甲状腺功能减退……我想知道它大脑的激素水平是哪里出了问题,以便我更加全面地了解你拒绝我的原因。”
“……”
通过她的甲状腺功能来了解?
李文森放下报告,叹了一口气:
“放下猴子的事,乔伊,我昨天收到莫妮卡教授的电话。”
“那是谁?”
“……你五年来的合作伙伴。”
李文森搅拌了一下面前的炖菜,却没有动:
“莫妮卡说,科考队从美索不达米亚带回来了,带来的资料百分之九十符合你的十五年前的预言,阿卡德语确实比希伯来语、亚拉姆语和腓尼基语出现得更早,但是这门语言并不是亚述人和巴比伦人创造的,它来自一个更古老的语种。”
——阿卡德语。
如果要换个更通俗的说法,就是楔形文字。
大部分人都认为楔形文字是古巴比伦人创造的,但这是一个误区,就像人们认为法语是法国人创造的一样可笑。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大部分语言,追溯其源头都能回到阿卡德语,古巴比伦人只是现学现卖罢了。
而比阿卡德语更早的语言,那就要追溯到上帝降下大洪水毁灭人类之前,距离现在一万三千年——或许还要更远。
那是人类起源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