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盛唐种牡丹作者: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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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楼君延认为,这位义门的陈桃儿失了诚信,也就不值得让别家为劝和他们而费尽思量。他心意已决,乐理同世理,正因牵涉的是张江、陈家、杨家等等多方的关系,他定是要在上元灯节,领弟子斗赢陈桃儿,以示浩然正气。
苏安想了想,道:“如此,确实无诚意,无信用,我没有事先了解,冒昧了,可,我斗胆问楼座主,你想要赢的是陈桃儿,还是陈桃儿的笛?”楼君延道:“与笛何怨何愁?某要伐他本人。”苏安道:“那么,何不用他的笛,伐他自己?”
楼君延欠一下身子,说道:“什么意思?”苏安拿起妙运琵琶,对阮、柳二人行揖礼,道:“这话就长,也正是我自觉能够打动座主之处,请听细细道来。”
苏安虽是外人,却在长安经历过太多类似的纷争,一支曲子,传手几百遍,被众家来回争抢,最后,常常以分不清谁才是正宗,和和美美一起唱作为结果。
若真要追根,分出高下,那么,你吹你的笛,我弹我的琵琶,在寻常看客的眼中,显然只能是平手,他们如何能区分得出,个别音符的长短高低,谁先谁后?
“但,连老人和孩子都明白,君子不器。”苏安道,“若有人既擅吹笛,又能控丝弦,既能把彼方奏法编入自己曲子之中,又能再变出新意,则,高下立判。”
楼君延道:“苏供奉,你这是在诓骗某。”说完这番话,苏安已经调好轸子,坐得端正。楼君延润一口酒,微侧过脸,望了望窗下聚集起的看热闹的人群。
顾越看着孤注一掷的苏安,笑着叫道:“许娘子!”许相依映在屏风的影子轻轻一晃:“喊什么,喊什么。”顾越道:“烦请许娘子,为苏供奉计漏。”
苏安清嗓,问阮、柳二人道:“习过《霓裳》、《六幺》没有?”二人答:“师父教过。”
苏安道:“好,我初来扬州,还从未听过这两支曲子,你们先弹散序,让我熟悉熟悉,待到拍序,我与你们合,入破时,你们跟我的节奏。”
夜漏滴水,商音再响。
苏安从未想过,自己曲中的凤凰,今夕飞回了妩媚旖旎的南方。
拍序,他回忆着南不嫌的轮指,又按自己的理解改变奏法,初始,一音一音均匀渐进,如蒙蒙江面的晨晓,来的无声无息。
片刻后,他的手指拨动越来越快,以至形影难分,而每个音却又清晰可辨,圆润,无半丝偏差。
入破,三器齐绽放,他左右逢源,妙运的人眼里更是气流急变,时而与阮咸共唱出瓜州的温厚,时而,又与柳琴共舞于扬子津……
当时南不嫌在平康引起的轰动,如出一辙,在今夕开明桥大市里重现。
河边插桩子的官吏、编麻绳的仆妇以及制作纸灯的画生,全都踮起脚尖探望,听得面泛潮红。